顾长风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姚曦和云韵的心上。
打扫寝宫？
让她们一个金仙大能，一个天仙宗主，去做凡间仆役才会做的粗活？
云韵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一丝鲜血顺着指缝溢出，她却浑然不觉。那双美眸中，燃烧着屈辱的火焰，死死地瞪着顾长风。
相比于她的激烈反应，一旁的姚曦，却只是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那张绝美而苍白的脸上，依旧是死水般的沉寂，仿佛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她的骄傲，在被顾长风当着陈凡的面强吻，在瑶池青莲印被轻易捏碎的那一刻，就已经被碾得粉碎。剩下的，只有麻木。
“看来，你很有意见？”顾长风的目光，落在了云韵的身上，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浓了。
他喜欢这种眼神。
充满恨意，却又无能为力。
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猛虎，只能用嘶吼来宣泄自己的不甘。
“你……”云韵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却再也说不下去。
她能说什么？
反抗？雷赢的下场，还历历在目。
求饶？她那点可怜的骄傲，不允许她这么做。
“看来，还是得有人，教教你规矩。”顾长风的目光，转向了一旁同样脸色煞白的林婉儿。
“婉儿，你觉得，她们两个，谁更适合，去打扫本帝的寝宫？”
这个问题，像一条毒蛇，瞬间缠住了林婉儿的心脏。
这是一个选择题，但无论怎么选，都是错。
选云韵，等于是在这位刚刚被俘，心气还高的天仙宗主伤口上撒盐，会彻底得罪她。
选姚曦，这位曾经的瑶池圣主，虽然看似已经认命，但谁知道她内心深处，藏着怎样的怨毒？
更重要的是，无论她选谁，都是在执行顾长风的意志，亲手将另一位天之骄女，推入更深的深渊。
这让她感觉，自己也成了这个恶魔的帮凶。
林婉儿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她知道，顾长风不在乎答案。
他在乎的，是她的态度。
是她，如何去处理这个“烫手山芋”，如何去扮演好“监工”这个角色。
沉默了数息。
林婉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没有直接回答顾长风的问题，而是走到了姚曦和云韵的面前，微微躬身。
这个举动，让云韵和姚曦都愣住了。
“两位姐姐，”林婉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语气，却尽量保持着平稳，“神子的寝宫，乃是清修之地，不染凡尘。所谓的打扫，并非凡俗役使，而是一种……修行。”
“以心为尘，扫去杂念。以身为帚，磨砺道心。”
“神子让两位姐姐去做此事，并非羞辱，而是看重两位姐姐的根基与悟性，给予的一场机缘。”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既捧了姚曦和云韵，又将顾长风那充满恶意的羞辱，曲解成了一场“考验”和“机缘”。
云韵听得一愣一愣的，眼中的怒火，都消退了几分。她虽然不信，但林婉儿这番话，至少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姚曦那死寂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波澜。她看了一眼林婉儿，眼神复杂。
而软榻之上，顾长风的眼中，则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
他倒是小看了林婉儿。
这个曾经在他面前，连话都说不完整的女人，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竟然学会了这种语言的艺术。
有趣。
实在是太有趣了。
“说得好。”顾长风轻轻鼓掌，打破了船舱内的寂静，“既然是机缘，那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他的目光，在姚曦和云韵的脸上，再次扫过。
“这样吧。从今天起，你们两个，轮流来。一人一天。”
“至于谁先谁后……”他看向林婉儿，“婉儿，这个决定，就交给你了。”
皮球，又一次，被踢回了林婉儿的脚下。
而且，这一次，更加恶劣。
让她来决定谁先去承受这份“机缘”，这等于，让她亲手在这两个女人之间，制造矛盾与隔阂。
林婉儿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看向姚曦。
“姚曦姐姐，您修为更高，道心更稳，想必，更能从这份机缘中，领悟到神子的大道真意。”她的声音，很轻，“所以，婉儿斗胆，请姐姐，先行一步。”
这个选择，很聪明。
捧高了姚曦，给了她足够的面子。
同时，也让后来的云韵，有了一个心理准备。
姚曦深深地看了林婉儿一眼，那眼神里，有悲哀，有自嘲，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站起身，对着顾长风，微微一福。
“是，主人。”
然后，她便转身，沉默地，走向了船舱深处，那间属于顾长风的，她从未踏足过的寝宫。
看着姚曦那孤寂而决绝的背影，云韵的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而林婉儿，在做出这个决定后，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和姚曦、云韵之间，那道无形的墙，已经彻底竖立起来了。她们，再也不可能，成为朋友，或者盟友。
她们，只会是竞争者。
争夺那个男人，一丝一毫的，关注与怜悯。
顾长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
他喜欢这种感觉。
将一切，都牢牢掌控在手中的感觉。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仿佛穿透了船舱，看到了外面那正在整合雷族大军的厉无生。
就在这时，一道流光，从外面飞入，落在了顾长风的面前。
是厉无生。
“主人。”他单膝跪地，神情恭敬，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疑惑。
“事情，办得如何了？”顾长风问道。
“回主人，雷族已尽数归心，清单正在清点。只是……”厉无生迟疑了一下，“属下在清点雷族情报时，发现了一些关于‘云岚宗’的记载，有些……奇怪。”
“哦？”顾长风来了兴趣，“说。”
“根据情报，云韵宗主所在的宗门，名为‘花宗’，乃是中州的一流势力。而主人您所说的‘云岚宗’，似乎是位于西北地域，一个名为‘加玛帝国’的偏远小国的一个宗门，并且……这个宗门，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覆灭了。”
厉无生汇报道：“这两者，似乎除了名字有些渊源，并无太多关联。属下不知，主人您要去的是哪一个？”
顾长风闻言，手指轻轻敲击着玉杯。
花宗，云岚宗。
加玛帝国。
这些熟悉的字眼，让他那沉寂的记忆，泛起了一丝涟漪。
他当然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花宗，是云韵后来的归宿。
而云岚宗，才是她和那个叫萧焱的蝼蚁，故事开始的地方。
一个，是现在的权势。
一个，是过去的因果。
顾长风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对于他这种喜欢“斩草除根”的猎人来说，一个猎物的现在，固然重要。
但它过去的巢穴，那些沾染了它气息，埋藏了它秘密的地方，往往，更有趣。
“告诉本帝，”顾长风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这两个地方，哪一个……故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