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御锦听着沈誉的叫嚷声,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真是聒噪。他轻叹一声,突然抬手示意侍卫,把沈公子请出去。
侍卫立刻上前架住沈誉,在他歇斯底里的的叫骂声中将他粗暴的拖出了屋外。
随着当铺那扇雕花木门吱呀一声缓缓合拢,他再也看不清屋内的景象。
两名身着玄色劲装的侍卫分立两侧,腰间佩刀泛着冷光。
“阿君。”沈在冰冷的青石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因方才跪得太久而双腿发麻,膝盖一软又重重跌了回去。
侍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平静却不失威严:沈公子,请回吧。
沈誉这番狼狈模样若被有心人瞧见,明日朝堂上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侍卫见他仍不肯离去,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沈公子,您这般衣衫不整的出现在这里,若让御史台的人瞧见...话未说完,但其中利害已不言而喻。
沈誉闻言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刺骨的讥讽:御史台?宁王殿下都可以随意扣押朝臣之子、强抢贵女,这般行径都不怕御史参奏,我区区一个尚书之子,只是当街失仪,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侍卫统领闻言,脸色骤变:沈公子!
怎么?沈誉讥讽地勾起嘴角,连实话都说不得了?他说着,踉跄着站起身来冷冷道:“今日他仗着亲王之尊肆意妄为,这世间的公理何在?天家的威严何在?”
侍卫统领闻言脸色骤变,急忙上前一步按住沈誉的肩膀:沈公子慎言!您父亲还在朝中,话到此处突然收住,眼底闪过一抹深意。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沈誉头上,瞬间将他怒火熄灭。
心底闪过一抹暗潮。
父亲这些年为了沈家几十口人,每日在朝堂之上如履薄冰。
若今日一时意气用事,触怒了宁王,明日朝堂之上,父亲的处境将更为艰难。
那些虎视眈眈的言官,那些等着落井下石的政敌,定会借题发挥。沈家数十年清誉,阖府上下几十余口人的性命,都系于父亲一身。
可阿君还在那扇门后受辱,而他难道要像个懦夫般离开吗?
沈誉顿了顿,转身走向街对面的清风茶楼。
侍卫们面面相觑,却无人上前阻拦。
只要这位沈公子不再硬闯当铺这扇门,去哪里都与他们无关。
更何况...王爷行事向来有分寸,断不会真对蓝姑娘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
由他去吧。侍卫统领低声道,总比在这儿闹起来强。”
二楼雅间的窗棂半开,正对着当铺那扇雕花木门。
从这个位置,能将对面当铺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对面若有异动,这短短数十步距离,他顷刻间便能赶到。
这时,店小二上楼来问他:“这位公子,您用点儿什么茶?”
沈誉的目光仍钉在对面当铺那扇雕花木门,闻言略一抬手:一壶龙井。
好嘞!小二麻利地抹了抹本就干净的桌面:“公子,外面天气这么冷,给您烫壶热的暖暖身子?”
“随便。”
小二又压低声音道:“公子,窗边风硬,要不……”
“就在这里。”
“好嘞,您稍等。”
小二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店小二缩在楼梯拐角,上下打量着他。
他当然认得出——这不就是方才被王府侍卫从对面当铺扔出来的沈尚书家公子吗?
小二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又瞥向二楼。
看来这位沈公子,也是对蓝姑娘用情至深啊。
否则今日也不会为了她,不惜与宁王对峙。
他忽然想起今晨那一幕,蓝婳君一袭素白罗裙从长街那头款款而来,宛若天仙。
引得路人驻足围观。
这样的女子,任凭哪个男子见了都心动。
她入京不过短短数日,便与那位素来手段狠辣的宁王殿下闹出了风流官司。
蓝大将军因为此事还在金銮殿上掌掴了宁王。
短短一日,这件事就传遍了整座京城。
闹得沸沸扬扬。
成了满京城最香艳的谈资。
小二刚下了楼,就听见角落里几个纨绔子弟正说得兴起。
这蓝小姐就是个祸水。一个穿锦袍的公子哥儿啐了一口,你们等着瞧吧,就那张脸,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风流债来!
旁边绸缎庄的少东家摇着扇子接话:可不是嘛!昨儿个李员外家的夫人闹得,把自家老爷收藏的蓝小姐画像全撕了。他压低声音,听说连祖传的瓷器都砸了好几件。
小二听得直皱眉,心中暗忖:这些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自己不检点反倒怪起人家姑娘来。若是他们都能管住自己的眼睛,家里的夫人又何至于闹成这样?
要我说啊,一个纨绔突然提高声调,今日宁王殿下在当铺门口收拾沈公子的场面才叫精彩!听说沈誉为了...
小二急忙上前,汗巾在桌上抹得飞快,几位爷快别说了!他偷偷指了指二楼,沈尚书家的公子正在楼上用茶呢!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过了半晌,才有人干笑着打圆场:来来来,咱们对诗玩儿。云想衣裳花想容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春风拂槛露华浓。另一人连忙接上,声音却比方才低了几分。
小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这茶楼可是他全家的生计,若是任由这群纨绔惹恼了沈公子,打起来砸了店铺,东家非得把他赶出去不可。
——
当铺内。
萧御锦居高看着蓝婳君,声音冰冷道:“蓝婳君,你方才拿御史台威胁本王吗?你以为本王怕那些笔墨官司?”
蓝婳君恭敬道:“臣女不敢。只是顾晏秋与沈公子乃朝廷栋梁之后,若因私人恩怨折损,恐怕会寒了百官的心。”
萧御锦闻言,薄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蓝姑娘倒是会说话。”他忽然附身,修长的手指抬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今日莫说是顾相,便是陛下亲临,本王也能让顾晏秋背上行刺亲王的罪名。”
蓝婳君闻言,不卑不亢道:“臣女愿一力承担所有罪责,只求殿下开恩,放过顾公子。”
果然如她所料,萧御锦只放走了沈誉,却将顾晏秋留了下来。
父亲说的没错,自己与顾晏秋走的越近,悬在他头顶的刀便落得越快。
“萧御锦。”这时,顾晏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哀求:“她身子受不得寒,求你...先让她从地上起来..”
萧御锦闻言,忽然低笑出声。他俯身捏住蓝婳君的下巴,强迫她转头看向顾晏秋:听听,他在心疼你呢。旋即,他的声音陡然转冷:“但你摔了本王的玉佩,他行刺本王…”
你说...萧御锦突然拽着蓝婳君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拉起:“本王该如何处置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