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永昭帝的目光在郭鸿身上一掠而过,随即霍然起身——
“退朝!”
两个字如冰刀坠地,满殿文武还未反应过来,女帝的玄色龙袍已掠过丹陛。
永昭帝的突然退朝,在朝堂投下一片阴云。
满朝文武跪伏在地,却无人敢窥探天颜。殿门轰然闭合的余音里,朝堂陷入诡异的寂静——没有雷霆震怒,没有圣意裁断,唯有那卷被遗落在御案上的密折,像柄未出鞘的剑悬在众人心头。
宁王府的幕僚们攥着冷汗浸透的密信,在军报伪造案的阴影里如坐针毡。九皇子府的谋士却已备好庆功酒,只待主子借这东风直上青云;而那些素来明哲保身的中立之臣,此刻正将奏折悄悄藏回袖中——毕竟,在帝王心思未明前,任何表态都可能成为催命符。
郭鸿是先帝旧臣,亦是女帝登基后为数不多未被清洗的老臣之一。
他望着女帝远去的背影,玄色龙袍如夜雾般消失在重重宫门之后,而那句未出口的“郭相”,仿佛仍悬在喉间。
郭鸿回到府中,紧闭书房门,从暗格中取出一封北狄密信——
信上赫然写着:“江南河道投毒已成,只待二月二宫宴,大燕必乱。”
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叛国者。
宁王府匠作司的“北狄箭矢”,正是他命人暗中调换,逼女帝对儿子下杀手。
北城门守将是他门生,故意放行北狄刺客,目标本就是蓝婳君。
若蓝盛飞之女死在京中,三十万边军必反,届时北狄大军压境,大燕内忧外患。
他早在江南六府安插人手,只待二月二宫宴当日, 毒发身亡的百姓会成为压垮女帝的最后一根稻草。清河之祸将再次上演。
——
交泰殿
永昭帝指尖的朱砂笔在密信上悬停良久,墨迹晕开成血色的花。
她曾疑心萧御湛与郭鸿暗中勾结——为替德妃复仇,不惜引北狄入关。可此刻九皇子亲信呈上的密信里,不仅写着北狄暗中投毒一事,更是清清楚楚记录着郭鸿与北狄使者的密会时辰、地点,甚至还有半片被茶水浸透的北狄军报残页。 详细记载了北狄死士的藏身之处。 而这些人,全是郭鸿亲自安排的。
郭相...女帝轻笑,眼底却结着冰。
她这儿子,竟是在以身为饵,钓出了真正的叛国者。
——却也从此,成了郭鸿的眼中钉。
传旨。她突然开口,九皇子忠勇可嘉,赐金丝软甲一副,三支千年人参,以及龙涎香十两,并派太医院院正张大人前去九皇子府照料。
侍墨女官愣怔——这赏赐,分明是防着暗箭。
母亲终究是母亲,纵是帝王,也难断血脉里那点温热。
——
此刻,郭府书房
二十年了......
烛火在密室里摇晃,将郭鸿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如鬼魅。他摩挲着那枚北狄狼纹令牌,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三十年前——那个雪夜,先皇[先帝的父亲]一道圣旨,郭家满门男丁尽诛,只留下他这个年幼无知的庶子。
萧家的江山,是用我郭氏一族的血砌成的。
他忽然低笑出声,手指猛地收紧,令牌边缘割破掌心,血珠渗进狼纹的凹槽里。疼吗?比起这三十年来每个午夜梦回时,耳边萦绕的族人惨叫声,这点疼算什么?
大燕的气数,该尽了。
永昭帝......许氏......
他早在三年前就与拓拔烈密谋,以清君侧之名,行裂土分疆之实。
女帝登基时,他暗中压下先帝遗诏,扶持许氏上位,就是为了让这天下乱得更彻底。
杀蓝婳君:激怒蓝盛飞,逼边军造反,让北狄趁虚而入。
污宁王通敌:借女帝之手除掉最棘手的皇子。
投毒江南:在二月二当晚,让死士在京城水源下毒,而他自己则离京巡查——干干净净摘出去。
他袖中藏着一份名单,上面是朝中所有北狄暗桩的名字。
若他死,这份名单会立刻公之于众——大燕朝堂将血流成河,北狄铁骑便可长驱直入。
酒液入喉,灼烧般的痛感让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教他下棋时说的话:
鸿儿,真正的赢家,从来不怕被人当棋子。
密室阴影里,他笑得像个恶鬼。
这一局棋,他下了三十年。终于要将军的时候,却被九皇子打乱了。
他竟是在做戏!
郭鸿的手指猛地攥紧,北狄密信在他掌心皱成一团。他的瞳孔微微收缩,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萧御湛根本没有背叛大燕。
——他假意投敌,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好一个……九皇子!萧家的种!
郭鸿的喉咙里滚出一声低笑,却比哭更冷。他早该想到的。他与北狄密谋弑杀忠良之后的戏码,构陷宁王通敌叛国的戏码——全是萧御湛的局。
而他,堂堂三朝元老,竟成了被钓上钩的鱼!
他失算了
萧御湛……你比你母亲狠多了!
他一把掀翻桌案,烛台倾倒,火焰顺着密信蔓延,映亮了他狰狞的脸。
三十年心血,竟差点儿毁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
他原以为九皇子是最好拿捏的那颗棋——鲁莽、冲动、对女帝满腹怨怼。
却不想,自己才是被钓的那条鱼!
交泰殿
永昭帝看着那封密信,陷入沉思。
郭鸿的叛国之罪已昭然若揭。
可她的心却并未因此安定,反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郭鸿……真的会这么容易败吗?”
她太了解这位三朝老臣了。
他能在先帝的清洗中活下来,稳坐相位二十年,靠的绝不仅仅是隐忍。
若此刻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他一定有后手。
郭府密室
烛火摇曳,映照出郭鸿阴鸷的脸。
他慢慢展开袖中那份名单,手指轻轻划过上面的名字——朝中六部的高官、镇守边关的将领、甚至连皇宫里的太监……竟然有一半都暗中投靠了北狄。
萧御湛以为,揭发我就能赢?”他低笑一声,眼中寒光闪烁。
“不,这局棋……才刚刚开始。”
——
此刻,皇宫
太监来报,说蓝盛飞求见!
[权谋功底不扎实,权谋部分还是写的很潦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