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真是感人肺腑的场面。”姬无夜悬浮于半空，双手负后，紫袍在弥漫的淡灰色瘴气中无风自动，更添几分邪异。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困阵中“怒不可遏”的林阳，嘴角那抹戏谑残忍的弧度愈发明显。
“为了一个女人，孤身闯入这必死之局，林阳，本少主是该夸你情深义重，还是该笑你愚不可及？”姬无夜的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在死寂的山谷中回荡，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你以为你是什么？是话本里拯救佳人的英雄？可惜，现实往往很残酷。英雄，通常都死得最早，也最惨。”
他微微侧头，目光扫过崖壁上那个被两名长老押着的、瑟瑟发抖的“苏沐月”，眼中闪过一丝淫邪而冰冷的光。
“看看她，多么娇弱，多么可怜。像一朵风雨中摇曳的白莲，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碾碎。”姬无夜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渗人的寒意，“林阳，本少主的耐心是有限的。最后问你一次，《玄天秘录》的线索，你交，还是不交？”
困阵之中，林阳胸膛剧烈起伏，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姬无夜，那目光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他周身的金色玄光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明灭不定，似乎随时可能失控爆发。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姬无夜！你若是敢伤她分毫，我发誓，必将你……”
“必将我怎样？”姬无夜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脸上露出极度不屑的神情，“碎尸万段？让我姬家满门陪葬？呵呵……哈哈哈哈！”
他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发出一阵张扬而刺耳的大笑，笑声在山谷中回荡，引得那些结阵的姬家弟子们也纷纷露出讥讽的笑容。
“林阳啊林阳，死到临头，你还看不清形势吗？”姬无夜止住笑声，眼神变得如同毒蛇般阴冷，“你现在自身难保，不过是瓮中之鳖，笼中之鸟！你的生死，只在本少主一念之间！你拿什么来发誓？拿你这具即将被碾碎的骨头？还是拿你那可笑的、一文不值的愤怒？”
他向前飘飞了数丈，离困阵的光罩更近了一些，似乎想要更清楚地欣赏林阳“绝望”的表情。
“认清现实吧。”姬无夜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与压迫，“交出线索，本少主可以给你一个痛快，也可以让你心爱的女人，少受些零碎苦头。否则……”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目光再次投向崖壁上的“苏沐月”，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做出一个极其下流猥琐的动作。
“否则，本少主不介意在你断气之前，让你好好欣赏一出活春宫。听说这苏沐月还是玄阴之体？倒是难得的鼎炉！本少主享用之后，或许还会赏给下面这些辛苦布阵的儿郎们，让他们也尝尝这青云宗第一美人的滋味！最后，再把她卖到最低贱的窑子里，让她受尽万人凌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你，林阳，你的神魂会被抽出，禁锢在我姬家的‘炼魂灯’内，受那幽冥鬼火日夜灼烧，永世不得超生！”
这番恶毒至极的言语，如同最肮脏的冰锥，狠狠刺向林阳，也让周围一些姬家弟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看向那“苏沐月”的眼神多了几分赤裸裸的欲望。
姬无夜很满意自己这番话造成的效果。他不仅要摧毁林阳的肉身，更要彻底践踏他的尊严，碾碎他的意志！他要让林阳在无尽的悔恨、愤怒和绝望中死去！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才能消解皇都失利、颜面受损的郁结之气！
困阵之内，林阳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起来，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发出咯吱的声响。他低垂着头，仿佛不堪重负，又像是在极力压制着即将爆发的火山。
“如何？想清楚了吗？”姬无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胜券在握的慵懒，“是交出线索，换取一个相对体面的结局？还是顽固到底，亲眼见证你和你的女人，坠入无间地狱？”
山谷中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林阳身上，等待着他的“最终抉择”。姬家弟子们脸上带着残忍的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林阳精神崩溃、跪地求饶，或是疯狂挣扎却被无情碾碎的画面。
然而，就在这死寂的顶点——
一直低着头的林阳，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几乎微不可闻的嗤笑。
这声嗤笑太轻了，轻到仿佛只是幻觉。但姬无夜距离最近，修为最高，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不协调的声音。他眉头一皱，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紧接着，林阳抬起了头。
预想中的崩溃、绝望或是疯狂的愤怒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平静得可怕的眸子。那眸子深处，之前的赤红和“暴怒”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冰封万载寒渊般的冷静，以及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与怜悯？
“说完了？”林阳开口了，声音平淡无波，与之前的“咆哮”判若两人，“你的废话，还真是又臭又长。”
姬无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上了他的心脏！
不对劲！
完全不对劲！
这家伙的反应，根本不像一个心爱之人被挟持、自身陷入绝境的人该有的反应！
“你……”姬无夜下意识地开口。
但林阳没有给他机会，他的目光越过姬无夜，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崖壁上那个惟妙惟肖的“苏沐月”幻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姬无夜，你就这点伎俩吗？”林阳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嘲讽，“用一个粗制滥造的幻象，就想乱我心神？你是不是太高估了自己的幻术，也太低估了我林阳的眼力？”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
姬无夜脸色剧变，失声喝道：“你说什么？！”
而那些原本严阵以待、等着看好戏的姬家弟子们，也齐齐一愣，脸上露出了错愕和难以置信的神情。少主精心布置的幻象……被识破了？
崖壁上，那两名押着“苏沐月”的长老也是神色一凛，下意识地加强了对幻象的控制，但那幻象在林阳点破的瞬间，似乎都微微波动了一下，显露出一丝不真实感。
“看来，你对自己卑劣的手段，还挺自信。”林阳摇了摇头，语气中的讥讽更浓，“可惜，假的，终究是假的。你这幻象，形似而神非，徒具其表，在我眼中，破绽百出！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攻心之计来对付我？姬无夜，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姬无夜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股被戏弄、被羞辱的暴怒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喷发！他精心设计的局面，他自以为完美的攻心战术，竟然从一开始就被对方看穿！而对方，竟然还配合他演了这么久的戏！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林！阳！”姬无夜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周身杀意如同实质般汹涌而出，将周围的瘴气都逼退数尺！“你找死！”
攻心之计，彻底破产！剩下的，唯有最直接、最残酷的武力碾压！
谈判的表象，在这一刻，被林阳轻描淡写地撕得粉碎！真正的血腥厮杀，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