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自己的身份,想起他平日的纵容,一股愧疚涌上心头。
“我知晓了,”她软声应道,主动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带着安抚的意味,“就再玩几日,我便回去,好不好?”
李玄稷凝视着她此刻乖顺的模样,纤长睫毛和微微开启,吐气如兰的唇瓣,无一不在挑战着他理智的极限。
他用指腹重重擦过她的下唇,留下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记住你说的话。”
离开时他的背影,依旧尊贵挺拔。
*
后山露天的温泉区域,静谧得仿佛一处被时光遗忘的世外桃源。
茂密的竹林环抱四周,青翠的竹竿挺拔如剑,微风拂过时,竹叶沙沙作响,那声音轻柔如耳语,像是在低诉着山间千百年的幽寂。
温泉池面氤氲着乳白色的雾气蒸腾,池中一方原木色的浮台静静托着一只青瓷酒杯,酒液微漾。
池边山石错落,石上青苔斑驳,泛着湿润的深绿色,与周遭的草木浑然一体。
背景处那座中式凉亭翼然临水,黛瓦飞檐如展翅之鸟,梁枋间精雕细琢的缠枝纹在暮色中流转着暗光。
檐下悬着的几盏绢纱灯笼,透出暖黄的光晕,在缭绕的水雾中忽明忽暗,恍若坠入人间的星光。
一阵山风拂过,系在温泉边的月白轻纱随风舒卷,如流云般掠过水面。
“袅袅少喝些。”
一声温柔的劝阻。
姜袅袅身着素色薄纱翩然入水,衣袂飘举如芙蓉初绽。
她缓缓浸入温泉,水波温柔地漾开,荡起圈圈涟漪。温热的水流漫过玲珑身段,薄纱浸湿后贴合着肌肤,勾勒出起伏的曲线,在水光荡漾间若隐若现。
她如瀑的青丝湿漉漉地贴在凝脂般的肩头,几缕墨发蜿蜒垂落,轻扫过泛着桃花色的脸颊。
水汽朦胧中,那张小脸愈发显得精致如玉,眉眼似水墨描画,眼波流转时既有山泉的清冽,又藏着醉人的妩媚。纤纤玉臂轻搭池缘,腕间翡翠镯子映着温润水光。
薛怀信端来的桃花酒,她接了一杯又一杯。
琥珀色的酒液沾湿樱唇,顺着下颌滑落,没入波光潋滟的水中。
饮得急了,偶尔会有清甜的酒香从唇齿间逸出,混着身上淡淡的气息,在氤氲水雾里缠绵不散。
此刻她双颊绯红如染霞色,连耳垂都透出可爱的粉晕,却仍眯着潋滟的眸子去够下一杯。
浮台上的青瓷杯再次被注满,几瓣桃花沾着酒液,正随着水波轻轻打转。
又一盏酒下肚,她慵懒地倚着池壁,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水面漂浮的花瓣,眼波流转间尽是浑然天成的媚意,仿佛千年修行的桃花仙子,误入了这凡尘温泉。
后山温泉氤氲如画,姜袅袅却浑然不觉,仿佛要将心底的郁结都随着酒液吞下。
青瓷杯沿一次次贴上她染了胭脂色的唇,酒液顺着唇角滑落,没入湿透的薄纱,勾勒出胸前诱人的弧度。
薛怀信立在池边,看着她这般模样,温润的眉宇间渐渐凝起忧色。
他终于俯身,轻轻握住她再次伸向酒壶的手腕。
“袅袅,”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忽视的关切,“你醉了。”
姜袅袅抬起迷蒙的眼,那双总是含情的眸子此刻水光潋滟,却盛满了挥之不去的落寞。
之前与李玄稷的冷战,她表面装作不在意,可那人离开后,她连强装的从容都维持不住,连姜满都被她打发走,只想独自舔舐这份难言的委屈。
薛怀信见她郁郁寡欢,才特意引她来这处世外桃源,以温泉解乏,以美酒遣怀。
本想着桃花酿甘甜,或能宽解她一二,却不料她借酒浇愁,愁绪反而在醉意中愈发汹涌,那双美眸中的水光,也不知是温泉的蒸汽,还是强忍的泪意。
他夺过她紧握的酒杯,指尖触及她的皮肤,心头微软。
姜袅袅醉眼迷蒙,见酒杯被夺,顿时不依。
那只刚从温泉中抬起的玉臂湿漉漉的,带着温热的水汽便攀上薛怀信的手腕,莹白指尖抚上他的肩头,非要夺回那盏青瓷酒杯不可。
“还我……”她声音带着醉后的软糯,身子因着力而前倾,薄纱浸水后紧紧贴着肌肤,水珠顺着光滑的肌肤滚落。
薛怀信握紧酒杯向后避开,她却不管不顾地缠上来,整个人几乎要扑出池外。
水花随着她的动作四溅,打湿了他的衣袍,布料湿透后黏贴在紧实的肌理上。
“小心!”薛怀信心头一紧,生怕她滑倒,再也顾不得酒杯,急忙伸手揽住她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将人稳稳带住。
温香软玉瞬间满怀。
她身上蒸腾着的暖香混合着酒气,愈发浓郁醉人。湿透的薄纱根本阻隔不了肌肤相亲的触感,掌心下的腰肢柔软得不可思议,随着她不满的挣动,更显出惊心动魄的曼妙。
薛怀信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他想松开些,又怕她摔着,想抱紧些,那过于亲密的触感却让他心慌意乱。
酒杯早不知滚落何处,他此刻满手满心,都只剩怀中这具娇软滚烫,不安分的身子。
薛怀信的呼吸骤然紊乱,怀中温香软玉的触感与那无孔不入的幽幽体香。
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奔涌,叫嚣着想要更多,理智在脑海中发出尖锐的警报。
此刻若顺势而为,便是趁人之危,更是对这份他珍视的情感的亵渎,且姜袅袅是他的…
他猛地闭了闭眼,牙关紧咬,用尽全身力气将那躁动的火焰强行压回心底深处。
他甚至屏住了呼吸,不敢再汲取一丝一毫那来自她皮肉间,令他神魂颠倒的香气,生怕多一分诱惑,便会万劫不复。
动作因此带上了慌乱与急促。
他几乎是有些粗鲁地将姜袅袅从自己身前推开,重新安置在温暖的池水中,仿佛她是什么山间的精怪。
随即,他一把抓起青瓷酒壶与那只残留着她唇温的酒杯,霍然起身。
“你慢慢泡。”
他丢下这句干巴巴的话,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甚至不敢再看水中那抹诱人的身影,逃也似地转身离去。
他走得极快,步履间甚至带着几分踉跄,仿佛身后有噬人的猛兽在追赶。
再多停留一刻,那用理智筑起,摇摇欲坠的堤坝,恐怕便会彻底崩塌,做出令自己追悔莫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