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首都医院有全国最好的专家,”周从谦从内袋取出一张介绍的报纸,“林教授治疗过不少...”
“袅袅没病!”陈卫国声音突然哽住。他猛地转身,背对着两人,肩膀剧烈起伏,像是在极力压抑某种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
“她只是...只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姜袅袅坐在一旁,整个人像只被夹在两只猛兽之间的小动物,进退两难。
她的手指紧紧绞着衣角,她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哥哥的愤怒,周从谦的疏离。
陈卫国不想多说,转身就要走。
周从谦却伸手拦住,指尖刚碰到他的衣袖,就被陈卫国猛地甩开。
“滚开!”陈卫国猛地挥臂,结实的臂膀撞上周从谦的胸口。
两人身形同时一晃。
碗从桌上滚落,在泥地上摔得粉碎。
姜袅袅站起身,杏眼里蓄满的泪水。她想去拉架,却因为太慌张,突然无法控制自己,整个人向前栽去。
两个男人同时僵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袅袅!”陈卫国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上前。周从谦却比他更快,单膝跪地一把将人捞起。他的动作快得惊人,手臂肌肉绷紧,姜袅袅软绵绵地倒在周从谦臂弯里,脸色煞白,唇上一点血色也无,连呼吸都变得轻浅,像是随时会停止。
周从谦手臂环过她纤细的腰肢,掌心贴上她单薄的脊背。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单薄的肋骨和微弱的心跳,在胸腔里慌乱地扑腾。他的指尖发凉,声音都变了调:“袅袅?能听见我说话吗?”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陈卫国见状也顾不上争吵:“袅袅?”他的声音罕见地温柔,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
见毫无反应,他猛地站起身:“你看好她,我去找大夫!”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出院门。
周从谦将姜袅袅小心抱到里屋床上。她的身子突然开始剧烈颤抖,周从谦指尖拨开她汗湿的额发。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苍白的额头上,“没事的,没事的...”
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陈卫国拽着个须发皆白的老先生闯进来,老人气喘吁吁,肩上挎着个褪色的药箱,箱子的皮革已经开裂,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衬里。
“快看看!”陈卫国声音发颤,“突然就晕了!”
老先生慢条斯理地坐下,手指搭上姜袅袅的腕脉。
半晌,他摇摇头:“没什么事,就是吓着了。”说着从药箱取出个布包,布包上绣着褪色的八卦图案,“给她叫叫魂就好了。”他掏出三枚硬币,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周从谦瞳孔骤缩:“叫叫魂?”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不容置疑的愤怒:“她晕过去了!需要正经治疗!”
老大夫被他吓得一哆嗦。
陈卫国也皱眉。
只见老大夫在姜袅袅额头、胸口、手心各放一枚硬币,嘴里念念有词。
周从谦看得太阳穴直跳,这哪里是治病?分明是...
“胡闹!”
下一秒,姜袅袅茫然地睁开眼,视线游移不定。她的眼神涣散,像是隔着一层薄雾看世界。
两人一起检查了半天。
周从谦深吸一口气,转向老大夫:“老先生,袅袅她晕倒可是和原本的病症有关?”
房间里一时静得可怕。
老大夫从药箱里摸出包旱烟,烟叶已经有些发霉,他慢条斯理地卷着烟卷,“哎...”他长长叹了口气,烟雾从口中吐出。
*
陈卫国同意和周从谦一起走,他可以给姜袅袅提供更好的条件。
可是姜袅袅自从醒来之后就不愿意再开口说话。
周从谦变着花样哄她,可就是不开口。
这让陈卫国自责不已。
夜色如墨,村口的停着两辆黑色红旗,引擎发出低沉的嗡呜。
陈卫国抱着姜袅袅站在车门前。
他们上这辆车,剩下保护周从谦的人还有小黄坐到后面那辆车上。
“上车吧。”周从谦拉开车门,陈卫国犹豫了一瞬,还是弯腰钻进后座。怀里的姜袅袅轻得像片羽毛,却重得让他手臂发颤。
周从谦紧跟着坐进来,不由分说地将姜袅袅抱到自己腿上。小姑娘没有挣扎,只是安静地蜷在他怀里,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袅袅。”周从谦取出块精致的糕点,“特意让人带的。”
车内的顶灯将糕点照得晶莹剔透。
姜袅袅的睫毛颤了颤,慢慢低下头。
轿车驶过崎岖的乡道,颠簸中姜袅袅不自觉地往周从谦怀里缩了缩。周从谦顺势环住她的腰,掌心下的脊背单薄得让人心疼。
他低头嗅到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混着糕点甜腻的气息,在封闭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而现在,她安静地靠在别人怀里。
夜色渐深车灯照亮前方蜿蜒的路。
周从谦感受着腿上温暖的重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姜袅袅的发尾。
怀中的少女已经半阖着眼,在引擎的嗡鸣中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