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小说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终南山的雾气连着三日未散,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连正午的日头都只能在雾里透出个昏黄的圆。毛小方抱着云游道长的人头走到山脚下时,鞋底子已经被雾里的黏液泡得发涨,那黏液是黑绿色的,踩在青石板上“滋滋”响,留不下脚印,却能蚀出细密的坑。

“师父,这雾里有东西在跟着。”达初扛着缠满墨斗线的桃木钉,后颈的汗毛直竖。他总觉得有双眼睛贴在背后,冷飕飕的,回头却只有翻滚的浓雾,雾里隐约有鳞片摩擦石头的声响,像巨蟒在游走。

阿秀的铜铃铛裂得更厉害了,铃舌撞上缺口,发出“破锣”似的闷响。她将最后一张“醒神符”贴在达初后心,符纸刚贴上就泛起黑气,“是蚀骨虫母的‘煞雾’,能勾人心里的恐惧。达初哥,别回头,你越怕,它离得越近。”

话音未落,雾里突然伸出条水桶粗的肉色触须,顶端开着朵肉瘤状的“花”,花瓣边缘全是倒刺,正对着啊秀的后心扎来。毛小方反应极快,桃木剑反手劈出,红光斩断触须,断口处喷出腥臭的黏液,溅在雾里凝成无数细小的虫籽,像黑色的雨往三人身上落。

“是‘子母触’!”毛小方拽着两人往侧面翻滚,虫籽落在刚才站立的地方,瞬间孵化出指甲盖大的小蚀骨虫,啃噬着青石板,发出“咔嚓”的脆响,“母虫就在附近,这些触须是它的‘手’,能在雾里自由伸缩!”

达初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他特意收集的“阳燧”——用正午阳光晒过的铜镜,据说能破阴雾。他将铜镜对准触须断裂的方向,镜面反射的微光刺破浓雾,照出雾里那团巨大的黑影:母虫的身躯藏在山壁的裂缝里,露出的部分覆盖着层湿滑的灰皮,上面嵌着无数只眼睛,有大有小,有圆有扁,全是这些年被它吞噬的活物的眼!

“它把人的眼睛嵌在身上当‘探照灯’!”阿秀的声音发颤,她看见其中一只眼睛是王秀才家小儿子的,去年进山采蘑菇时失踪,“那些眼睛还在眨!”

母虫似乎被铜镜的光刺痛,发出震耳的嘶吼,山壁上的裂缝突然扩大,露出更多的触须,像无数条肉蛇缠向三人。毛小方的桃木剑在掌心烫得灼人,他发现母虫的触须根部有圈淡红色的环,那是它的弱点——“生门环”,每只触须都靠这环连接虫身,断了环,触须就会彻底枯死。

“达初,用铜镜照它的眼睛!啊秀,火折子准备!”毛小方剑指触须根部的红环,“我斩触须,你们烧断口!”

达初立刻举起铜镜,镜面的微光扫过母虫身上的眼睛,那些眼睛纷纷闭上,触须的动作也迟滞了一瞬。毛小方抓住机会,桃木剑化作红光,精准斩断最前面那根触须的红环,断触“啪”地掉在地上,像条死蛇般抽搐,很快干瘪发黑。

啊秀趁机点燃硫磺粉,撒向触须断裂的山壁裂缝,黄烟顺着裂缝往里钻,母虫发出痛苦的嘶吼,裂缝里喷出更多的触须,这次的触须顶端开着的“花”更大了,花瓣里露出细小的牙齿,像无数张迷你的嘴。

“它要把我们拖进裂缝里!”达初将墨斗线缠在手腕上,另一端甩向旁边的老松树,“师父,我们用墨线绊住它的触须!”

三人迅速分工:毛小方用桃木剑牵制触须,达初拽着墨线绕树跑,将触须缠在树干上,啊秀则往被缠住的触须上撒硫磺粉,点燃的火焰顺着触须往上烧,逼得母虫不断缩回触须,却被墨线死死勒住,烧得“滋滋”作响。

就在这时,山壁的裂缝突然喷出股浓黑的雾,里面裹着颗人头——是云游道长的头!母虫竟把人头从虫身里吐了出来,人头的嘴被触须撬开,里面钻出条手臂粗的“主触须”,顶端的肉瘤花长得极大,露出里面的獠牙,直取毛小方的咽喉!

“前辈!”毛小方心头一震,剑招险些乱了。就在这迟疑的瞬间,主触须已经到了眼前,獠牙上的黏液滴在他手背上,蚀出个血洞。

“师父!”达初和啊秀同时惊呼,却被其他触须缠住,动弹不得。

主触须的獠牙即将咬到喉咙时,云游道长的人头突然流下两行血泪,滴在主触须的红环上,红环瞬间炸开,主触须“嗷”地缩回裂缝,带着母虫的惨叫消失在雾里。山壁的裂缝渐渐合拢,只留下满地的断触和虫籽,在阳光下慢慢化作黑灰。

云游道长的人头落在地上,双眼安详地闭上,嘴角似乎带着丝笑意。毛小方捡起人头,发现眼眶里嵌着块玉佩,正是当年清玄道长送他的“镇魂佩”,背面刻着的“守”字,被血泪浸得通红。

“是前辈用最后的残魂破了母虫的主触须。”啊秀的眼泪掉在铜铃铛上,铃铛突然发出清亮的响声,裂缝里的煞气正在散去,“他一直都在帮我们。”

达初瘫坐在地上,看着手背上被虫籽啃出的小坑,突然笑了:“这下……它短时间内不敢出来了吧?”

毛小方望着山壁合拢的裂缝,那里的雾还在翻滚,像母虫在里面舔舐伤口。他握紧手里的镇魂佩,玉佩烫得惊人:“它只是在等。等我们松懈,等下一场雾起,等它的触须重新长出来。”

山风穿过松林,带来股淡淡的腥气,像母虫在黑暗里的呼吸。三人并肩往山下走,达初的铜镜还在反光,阿秀的铜铃铛响得清脆,毛小方的桃木剑红绳缠在两人手腕上,将三人气息连在一起,像条扯不断的锁链。

他们都知道,这场仗还没打完。深渊里的母影只是暂时蛰伏,只要山壁的裂缝还在,只要那些嵌在虫身的眼睛还在眨,它就迟早会带着更深的黑暗爬出来。

但此刻,握着彼此的手,闻着阳光混着硫磺的味道,听着彼此的心跳声,好像再深的黑暗,也没那么可怕了。

只是没人看见,山壁裂缝合拢的最后一瞬,有只新的眼睛在灰皮下睁开,瞳孔是毛小方的模样。

山壁裂缝合拢后的第七夜,月色如霜,镇上的狗突然集体狂吠,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毛小方站在祠堂屋顶,望着终南山的方向,那里的雾气比往日更浓,像块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山头。

“师父,你看那雾。”达初举着火把赶来,火把的光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形状怪怪的,像只眼睛。”

毛小方眯起眼,雾气果然在半空凝成个巨大的瞳孔轮廓,边缘泛着淡淡的青灰,正缓缓转动,俯瞰着整个镇子。他突然按住后心的旧伤,那里像被冰锥刺了下,疼得他倒抽冷气——伤口处的皮肤下,有个细小的黑影在蠕动,形状像只蜷缩的虫。

“是母虫的‘瞳蛊’。”阿秀的铜铃铛裂得更厉害了,铃身映出毛小方后心的黑影,“它把蛊虫藏在你手背上的伤口里,借着你的阳气养着,现在要借你的眼,看清楚镇上的虚实!”

话音未落,毛小方突然觉得眼前一花,祠堂的梁柱开始扭曲,瓦片缝隙里钻出无数只眼睛,有大有小,都长着和母虫一样的竖瞳,死死盯着他。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景象又恢复正常,只有后心的疼痛越来越清晰,像有只虫在啃他的骨头。

“不能让它借你的眼探路!”达初掏出随身携带的艾草,点燃后按在毛小方的手背伤口上,艾草烧得“滋滋”响,伤口冒出黑烟,里面的黑影剧烈扭动,“师父,忍着点!”

毛小方咬着牙,额头上渗满冷汗。他能感觉到那只瞳蛊在往眼睛里钻,视线开始模糊,终南山的方向传来母虫低沉的嘶吼,像在催促蛊虫快点完成任务。

啊秀突然将铜铃铛贴在毛小方的眼皮上,铃铛的凉意暂时逼退了蛊虫的躁动。“我奶奶说,瞳蛊怕至亲的眼泪。”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达初哥,你的血!”

达初立刻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毛小方的眼角。血珠滑落的瞬间,毛小方眼前炸开片红光,那些扭曲的幻象纷纷消散,后心的疼痛也减轻了几分。他看见瞳蛊被逼回了手背的伤口里,正瑟瑟发抖。

“它怕我们的血混在一起!”毛小方突然明白,“母虫以为我无亲无故,却忘了你们就是我的亲人!”他抓起桃木剑,剑刃划过手背伤口,将瞳蛊连血带肉挑了出来。

瞳蛊落在地上,化作只指甲盖大的小虫,长着复眼,正疯狂地往终南山的方向爬。达初一脚踩下,虫身“啪”地爆开,流出的不是血,是透明的黏液,在月光下凝成个小小的瞳孔,很快又化作乌有。

毛小方的视线终于清晰,却发现祠堂的梁柱上,不知何时爬满了细小的眼纹,像有人用指甲刻上去的。终南山的雾气里,那只巨大的瞳孔轮廓突然收缩,边缘渗出暗红的光,像在流血。

“它被激怒了。”毛小方握紧桃木剑,后心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多了种奇异的联系——他能隐约感觉到母虫的情绪,愤怒、贪婪,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它怕我们毁了它的‘眼’。”

达初将剩下的艾草捆成火把,分给阿秀一支:“那就烧了它的眼!我就不信,一把火还烧不掉那团破雾!”

阿秀从竹篮里掏出硫磺粉和火折子,脸上沾着烟灰,眼神却亮得惊人:“师父说过,邪祟的幻象再真,也怕实打实的阳气。我们去镇口,把所有能烧的东西都堆起来,用烟火挡住它的视线!”

三人迅速赶到镇口,村民们已经被狗吠声惊醒,举着灯笼和锄头围在那里。毛小方简单说了母虫借瞳蛊探路的事,王秀才第一个响应:“毛道长放心,我们的家,绝不能让邪祟惦记!”

很快,镇口堆起座柴草堆,里面混着艾草、硫磺和家家户户凑来的桃木枝。达初点燃火把,柴堆“腾”地燃起熊熊大火,浓烟直冲天际,在半空凝成道黑色的屏障,正好挡住了终南山雾气里的瞳孔轮廓。

“管用了!”啊秀指着雾气的方向,那只巨大的瞳孔正在消散,边缘的红光越来越暗,“它看不见了!”

毛小方望着火墙后的终南山,后心的联系突然消失,母虫的嘶吼也变得模糊。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等烟火散去,它还会想别的办法。但此刻,看着镇口跳动的火光,听着村民们的谈笑声,他突然觉得,就算有再多的眼睛盯着又怎样?

只要人心齐,烟火旺,再深的黑暗,也照得亮。

夜风吹过,带来柴草燃烧的焦香,祠堂梁柱上的眼纹在火光中渐渐淡去,像从未出现过。毛小方的手背上,伤口已经结痂,形状像个小小的太阳。

他知道,下一次母虫再睁眼时,他们会准备得更充分。

因为他们的眼里,有比恐惧更亮的东西——是守护,是信任,是就算流着血,也绝不后退的勇气。

终南山的雾气里,最后一点红光熄灭了。但山壁合拢的裂缝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睁眼,这次的瞳孔里,映着镇口那片跳动的火光,像在说:等着我。

镇口的烟火燃了整整三日,直到柴草堆烧成灰烬,空气中还飘着硫磺与桃木混合的焦香。毛小方站在灰烬旁,用树枝拨开余烬,里面的桃木枝已经炭化,却依然保持着扭曲的形状,像在临死前奋力挣扎过。

“师父,你看这灰。”达初捏起一撮黑灰,指尖被烫得发红,“里面有东西在动。”

黑灰里果然钻出无数细小的黑点,比针眼还小,聚在一起像团活的墨,正顺着风往镇子深处爬。阿秀的铜铃铛突然发出刺耳的尖鸣,她将铃铛凑近黑点,铃身的微光一闪,黑点瞬间僵住,化作细小的甲壳——是蚀骨虫的幼虫,被烟火熏成了炭,却还没死透。

“是母虫的‘血雾’。”毛小方的脸色沉得像锅底,他想起云游道长札记里的记载:“蚀骨母虫泣血成雾,雾中藏万千子虫,触人即入,蚀其骨,控其魂。”他抬头望向终南山,那里的雾气已经变成诡异的暗红色,像凝固的血,正顺着山谷往镇子蔓延,“它把血雾混在烟火的灰烬里,我们烧了三天三夜,反而帮它把虫籽送进了镇里。”

话音未落,镇西头突然传来尖叫。三人循声赶去,只见李寡妇倒在自家院门口,双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皮肤下有东西在疯狂蠕动,像有无数条小蛇在钻。她的眼睛瞪得滚圆,瞳孔里映着团血红色的雾,嘴里反复念叨着:“洞……裂缝……它在里面招手……”

“是子虫钻进骨头里了!”啊秀掏出银针,想扎进李寡妇的穴位逼虫,却被毛小方拦住。

“没用的。”毛小方的桃木剑抵在李寡妇的膝盖上,剑穗的红绳缠着她的裤腿,“血雾里的子虫带着母虫的意识,已经和她的骨头长在一起,强行逼出,只会让她当场碎骨而亡。”

达初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截没用完的百年桃木心,用斧头劈下一小块,塞进李寡妇的嘴里。桃木心刚碰到她的舌头,李寡妇突然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嘴角溢出黑血,血里混着几条被桃木精气灼死的子虫。

“能暂时压制,”毛小方松了口气,“但镇里还有多少人沾到了血雾灰?”

答案很快揭晓。半个时辰内,镇上接连有人倒下,症状和李寡妇一模一样,都在念叨着“裂缝”“招手”,皮肤下的蠕动越来越剧烈,骨头发出“咯吱”的脆响,像要从里往外崩裂。

血红色的雾气已经漫到镇口,将整个镇子罩在里面,阳光穿不透,月光照不进,只能看见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烛火,像濒死的星。

“母虫在逼我们出去。”毛小方站在祠堂的台阶上,看着血雾里隐约浮现的触须影子,“它知道我们不敢让子虫在镇里扩散,只能主动去裂缝找它。”

达初将最后一块桃木心劈成碎片,分给还能动的村民:“我留下守着他们,师父和师妹去裂缝。”他的后颈又开始发麻,那里的皮肤下也有了微弱的蠕动,“反正我皮糙肉厚,能多撑会儿。”

啊秀突然抓住毛小方的手,她的指尖冰凉,掌心里攥着半块烧焦的平安符——是当年林清玄留下的,“我跟你去。奶奶说过,双阳克煞,我是纯阳命,能帮你挡血雾。”

毛小方看着她掌心的平安符,又看了看达初后颈的蠕动,突然将桃木剑塞进达初手里:“你带着村民去地窖,用桃木碎片堵住入口,我和啊秀去裂缝。”他从怀里掏出师父留下的“镇魂镜”,镜面光滑如镜,映出两人的影子,“这镜子能照破幻象,我们速去速回。”

血雾里的触须越来越清晰,像无数条猩红的蛇,拍打着家家户户的门窗。毛小方拽着阿秀往镇外冲,血雾沾在皮肤上,像被烙铁烫过,疼得钻心。阿秀将平安符贴在两人的衣襟上,符纸遇雾即燃,发出淡淡的金光,暂时逼退了血雾的侵蚀。

终南山的裂缝前,母虫的半个身子已经钻出山壁,灰皮上的眼睛全在眨动,映出血雾里村民的惨状。它的口器张开,里面喷出更多的血雾,触须顶端的肉瘤花对着两人狞笑:“你们果然来了……用全镇人的骨头,给我当养料吧!”

毛小方举起镇魂镜,镜面的金光直射母虫身上的眼睛,那些眼睛纷纷闭上,母虫发出痛苦的嘶吼。啊秀趁机将硫磺粉撒向它的口器,黄烟呛得母虫剧烈咳嗽,血雾的喷射顿时乱了章法。

“它的弱点在头顶的‘主眼’!”毛小方突然喊道,他从镜中看见母虫灰皮的最顶端,藏着只拳头大的眼睛,瞳孔是竖的,颜色和血雾一样红,“那是它控制子虫的枢纽!”

阿秀立刻将火折子扔向母虫的头顶,硫磺粉遇火燃起蓝焰,烧得母虫疯狂扭动。毛小方趁机纵身跃起,桃木剑直指主眼,剑穗的红绳突然绷直,缠向主眼周围的灰皮,红光顺着红绳蔓延,像在母虫头顶烧起团火。

“噗嗤”一声,桃木剑刺穿主眼,母虫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整个山壁都在摇晃,裂缝里喷出股浓黑的汁液,溅在地上蚀出个大坑。它身上的眼睛纷纷爆碎,血雾瞬间变淡,镇子里传来村民们的惊呼——皮肤下的蠕动停止了。

母虫的身躯在剧痛中缩回裂缝,山壁“轰隆”合拢,只留下个拳头大的洞口,里面渗出的汁液渐渐凝固成暗红的结晶,像块巨大的血石。

毛小方和啊秀瘫坐在地上,看着镇子方向的血雾慢慢散去,露出久违的阳光。阿秀的平安符已经烧成灰烬,毛小方的镇魂镜裂了道缝,却依然映着两人疲惫却带着笑意的脸。

“结束了吗?”阿秀轻声问,声音里带着后怕。

毛小方望着山壁的洞口,那里的结晶正在微微发光,像只闭合的眼睛。“不知道。”他捡起块桃木碎片,塞进洞口,“但至少现在,他们安全了。”

镇子里,达初正扶着李寡妇走出地窖,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皮肤下的蠕动彻底消失,只是眼神还有些呆滞。村民们互相搀扶着,看着散去的血雾,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终南山的风里,再也没有触须摩擦石头的声响,只有山壁洞口的结晶,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像在说:这只是中场休息。

毛小方握紧阿秀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他知道,只要这双手还能握紧,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就算有再多的裂缝和眼睛,他们也能一次次堵上,一次次劈开。

因为家在这里,根在这里,光也在这里。

血雾散尽后的第三日,镇口来了个背着旧布幡的游方道人。布幡上“生死道肖”四个字褪了色,却依旧笔力遒劲,像用朱砂混着血写就。道人约莫五十许,颔下三缕灰须,左眼罩着块黑布,右手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枣木拐杖,拐杖头雕成太极阴阳鱼的模样。

“贫道道肖,云游至此。”他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目光扫过镇民身上尚未消退的浅褐色虫痕,眉头微蹙,“此地煞气未散,恐有余孽作祟。”

毛小方正在祠堂整理桃木库存,闻言走出时,正见啊秀拿着那半块烧焦的平安符迎上去:“道长认识这符?”符纸边缘还留着硫磺灼烧的焦痕,正是那日阿秀贴在衣襟上的那张。

道肖摘下眼罩,左眼竟是颗假眼,琉璃做的瞳仁泛着冷光。他捏起平安符,指尖抚过符上模糊的“清”字,忽然低笑:“林清玄这老东西,画符还是这副鬼样子,笔画歪歪扭扭,全靠一身正气撑着。”

“您认识家师?”毛小方心头一震。林清玄正是他师父的道号,三年前在终南山裂缝追查母虫踪迹时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道肖将平安符还给啊秀,枣木拐杖在地上顿了顿,青砖竟裂开细纹:“二十年前,贫道与你师父在龙虎山论道,他输了贫道三坛老酒,至今没还。”他看向祠堂方向,“那里面的桃木,是他当年亲手栽的吧?灵气快耗尽了。”

达初正蹲在祠堂后院翻土,听见这话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这桃木林是师父的宝贝,除了我们,没人晓得来历!”他手心里还攥着块刚从土里刨出的暗红结晶——正是山壁裂缝里渗出的那种,此刻正微微发烫。

道肖的琉璃眼转向结晶,突然厉喝一声:“孽障!”枣木拐杖直指达初掌心,拐杖头的阴阳鱼突然转动,发出“咔嗒”轻响。结晶瞬间炸开,化作一缕黑烟,被拐杖吸附过去,在阴阳鱼纹路里挣扎片刻,便没了踪迹。

达初吓了一跳,后颈的虫痕突然刺痛,像有细针在扎:“这……这是母虫的余孽?”

“算不上余孽,是‘种’。”道肖重新戴上眼罩,语气凝重,“母虫虽退,却在土里下了‘血种’,遇阳气便生,专附活人骨血。你方才翻土触了它,若再晚片刻,怕是要重蹈李寡妇的覆辙。”

毛小方想起师父失踪前留下的札记,其中一页提到“生死道肖,阴阳眼通幽冥,可辨血种真伪”,当时只当是师父胡诌,没想到真有其人。他上前一步:“道长既认识家师,可知他……”

“没死。”道肖打断他,拐杖指向终南山深处,“但也不算活着。他被困在‘阴阳缝’里,一半身子在生界,一半在死界,每日正午阳气最盛时能醒片刻,其余时候,与走尸无异。”

阿秀手里的平安符突然无风自燃,灰烬飘向终南山方向,像条细长的灰蛇:“家师留了线索?”

“那是他的‘牵魂符’。”道肖望着灰蛇消散的方向,“他在催我们去救他。阴阳缝每六十年开合一次,再过七日,便是近百年仅遇的‘双至日’,子时阴阳交汇,缝开三寸,是救人的唯一机会。”

枣木拐杖再次顿地,这次却弹出个暗格,里面躺着半张残破的舆图,上面用朱砂标着条蜿蜒的路径,终点正是终南山深处的“锁魂崖”——比之前发现的裂缝深了足足三里。

“你师父在舆图上画了血咒,”道肖指着舆图边缘的暗红色纹路,“这是‘以命换命’的法子,届时需有人留在崖下镇住煞气,方能打开阴阳缝。”他看向毛小方,琉璃眼闪了闪,“你敢吗?”

毛小方攥紧桃木剑,剑穗的红绳缠上手腕:“只要能救师父,有何不敢。”

啊秀突然抓住他的手,掌心沁出冷汗:“我跟你一起去。家师的平安符能挡煞气,我这纯阳命正好派上用场。”

达初拍了拍腰间的桃木匕首:“多个人多份力,我去引开可能出现的子虫。”

道肖看着三人交握的手,灰须微动:“好。七日之后,锁魂崖见。记住,阴阳缝开时,莫看缝里的影子,那是你心里最惧的东西。”他将枣木拐杖递给毛小方,“这拐杖能镇住血种,关键时刻,或许能替你挡一下。”

拐杖入手温热,杖身刻满了细密的符文,正是师父札记里提过的“生死镇魂杖”。毛小方握紧拐杖,突然明白——师父失踪前并非毫无准备,这一切,或许早在他的算计之中。

道肖背起布幡,转身时留下句话:“对了,你师父说,那三坛老酒,让你替他还。”

风吹过祠堂前的老桃树,枯叶簌簌落下,像在应和。毛小方望着终南山的方向,掌心的镇魂杖越来越烫,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苏醒。

七日期限将至,毛小方独自留在祠堂打坐,桃木剑横在膝头,镇魂杖立在身侧。他屏气凝神,试图将体内紊乱的气息归拢,却总在关键时刻被终南山方向传来的煞气冲散。

“心不静,气难聚。”道肖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他负手而立,眼罩下的琉璃眼闪着微光,“你师父当年也卡在这关,他说破局的法子不在强压,而在‘顺’。”

毛小方睁眼,见道肖扔来个青瓷碗,碗里盛着半盏清水。“盯着水面,想想你为何要救他。”

水面映出他焦灼的脸,他想起师父教他画符时的耐心,想起师父失踪前塞给他的平安符,想起道肖说的“阴阳缝里的半活半死”。杂念渐渐沉下去,水面开始平稳,连祠堂外的风声都成了背景。突然,他看见水面倒影里的自己眉心泛起金光,与镇魂杖的符文遥相呼应——那是师父留在他体内的灵力,从前总被他急于求成的性子压制,此刻顺着气息游走,竟在经脉里冲出条新通路。

“这是‘承’。”道肖点头,“承接师长的灵力,而非硬扛。”

次日,毛小方随众人往锁魂崖去。行至半山,煞气突然暴涨,子虫从石缝里蜂拥而出。达初挥匕首砍杀,啊秀用平安符筑起结界,却都抵不住虫潮汹涌。毛小方握紧镇魂杖,想起道肖的话,不再挥剑硬劈,反而将灵力注入杖身。杖头阴阳鱼急速旋转,散出的金光如网,竟将子虫尽数吸附。

“这是‘转’。”他心中豁然开朗,灵力顺着新通的经脉流转,桃木剑突然嗡鸣,剑身上的符文与杖身呼应,金光中竟幻化出师父的虚影,一掌拍向崖壁。

轰隆一声,锁魂崖裂开的缝隙里透出幽蓝的光。毛小方望着那道光,突然明白:道法的精进从不是蛮力突破,而是像水——遇方则方,遇圆则圆,能承师长之智,能转煞气为护罩,能顺着本心的方向,开出属于自己的路。

当他握着镇魂杖踏入阴阳缝时,脚步稳如磐石。灵力在体内流转自如,再无滞涩,连道肖都忍不住赞道:“你师父当年用了三年才悟透的‘承转’之道,你竟在七日之内参透了。”

毛小方笑了笑,掌心的金光越来越盛。他知道,这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真正的强大,从来不是赢过谁,而是终于能与自己的急躁、恐惧和解,让每一分力量都用得恰到好处。

锁魂崖的风卷着碎石,刮在脸上生疼。云游道长站在崖边,衣袍被气流撕扯得猎猎作响,他手里的桃木剑已经泛起灰败之色,剑身上的符文像干涸的血迹般暗沉。

“小友,记住,道在己心,不在形骸。”道长回头看了眼毛小方,嘴角扯出抹释然的笑,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疲惫。他身上的煞气已经侵入心脉,原本红润的脸颊此刻泛着死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血沫声。

子虫如黑云般从崖底涌来,道长猛地将毛小方推开:“走!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为你们挡片刻!”话音未落,他纵身跃向虫潮,桃木剑在空中划出最后一道璀璨的光弧,符文尽数炸开,子虫被震得四散纷飞。

但更多的子虫从裂缝里钻出来,爬满了道长的衣袍,啃噬着他的道骨。毛小方眼睁睁看着道长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却被啊秀死死拽着往后退——那是道长用最后的灵力设下的屏障,不让他们靠近。

“道长!”毛小方的声音哽咽,他看见道长抬手指向崖顶的方向,那里有颗星辰异常明亮。突然想起道长曾说,身死道消并非终结,若是心灯不灭,自会化作星子照路。

道长最后看了眼那颗星,嘴角扬起笑意,身体化作无数光点,融入风中。那些光点在空中盘旋片刻,竟凝成一道光桥,通往崖顶的裂缝——正是他们要找的阴阳缝入口。

子虫失去了煞气吸引,渐渐退去。毛小方蹲在崖边,手里攥着道长留下的半块桃木剑穗,那上面还带着余温。风里似乎还飘着道长的声音:“大道无形,生育天地……”

阿秀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低沉:“他没走,只是换了种方式护着我们。”

达初望着那道光桥,眼眶泛红:“这光桥……是他用道骨铺的。”

毛小方握紧剑穗站起身,指尖的金光与光桥的光芒相融。他知道,道长的身死不是终结,而是将“道”的种子种进了他们心里——所谓道消,从不是真的消失,而是化作了更广阔的守护。

光桥上,仿佛还能看见道长衣袍翻飞的影子,在指引着他们往前。

第六章:骨缝生花,血祭的镇魂曲

锁魂崖的风裹着血腥味灌进领口,我攥着半截桃木剑穗的手沁出冷汗。光桥尽头的裂缝里渗出粘稠的黑雾,像无数条毒蛇顺着桥面向我们爬来,所过之处,光桥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抓紧!”啊秀突然拽住我的手腕,她的掌心烫得惊人,指甲几乎嵌进我皮肉里。达初已经拔剑出鞘,桃木剑上的符文在黑雾中亮起红光,却被那雾气一触就燎起黑烟,“这不是煞气,是活物!”

话音未落,黑雾里突然探出无数条惨白的手臂,指甲泛着青黑,指尖滴落的粘液在光桥上蚀出密密麻麻的小洞。我猛地拽出腰间的镇魂铃,铃铛刚一晃动,那些手臂竟像被烫到般缩回黑雾,却在退去时留下道道抓痕,血珠顺着抓痕渗出来,在光桥上汇成细小的血溪。

“是‘骨尸煞’。”阿秀的声音发颤,却死死盯着黑雾深处,“我奶奶说过,这东西是用百具孕妇骸骨炼化的,专噬生人的精气,尤其是……处子之血。”她的目光扫过达初,脸色更白了——达初虽已成年,却因自幼修的纯阳功,至今仍是处子之身。

达初显然也反应过来,耳根瞬间涨红,握剑的手却更稳了:“别管这些,冲过去!”他脚尖点地,桃木剑挽出个剑花,剑气将迎面扑来的黑雾劈成两半,露出后面更骇人的景象——黑雾深处立着尊石像,石像怀里抱着个血肉模糊的婴儿,石像的眼睛是用活人眼球嵌的,此刻正幽幽地盯着我们。

“那是‘子母煞’的本体!”我突然想起师父留下的札记,“母石像吸够了精气,就会把婴儿‘生’出来,到时候整座山都得变成炼狱!”

镇魂铃的铃声突然变得刺耳,那些缩回黑雾的手臂又伸了出来,这次却带着锁链,链节上缠着头发,每动一下都发出“哗啦”的声响,像无数冤魂在哭嚎。达初的纯阳功在此时爆发,剑光里裹着金芒,砍在锁链上迸出星火,却只留下浅浅的白痕。

“用我的血!”啊秀突然扯开衣领,露出纤细的脖颈,桃木剑在她颈间一划,血珠立刻涌了出来,“骨尸煞怕至阴之血,我是阴年阴月生的,血能克它!”

“疯了!”达初想拦住她,却被啊秀反手推开。她的血滴在光桥上,那些手臂果然像被硫酸泼到般缩回,黑雾都淡了几分。但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嘴唇干裂如纸,显然失血过多。

我突然想起道长留下的剑穗,急忙将它按在光桥的裂缝上。剑穗接触到血溪的瞬间,突然燃起青蓝色的火焰,火焰顺着血溪蔓延,所过之处,黑雾“滋滋”作响地消融,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岩石——那些岩石上布满了细密的齿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

“快走!”我拽起阿秀往裂缝冲,达初殿后。刚跑到石像前,那婴儿突然睁开眼,眼珠子是浑浊的白色,它咧开嘴笑了,嘴里没有牙,只有密密麻麻的吸盘,“嘻嘻,又来养料了……”

石像的手臂突然动了,怀里的婴儿猛地扑向达初,吸盘“啪”地贴在他背上。达初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发紫,背上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达初!”我掏出镇魂钉,想都没想就往婴儿头顶拍。这钉子是用道长的指骨炼化的,刚碰到婴儿的皮肤,它就发出凄厉的尖叫,吸盘冒着黑烟松开达初,却转而扑向我的脖颈。

千钧一发之际,啊秀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挡住我。婴儿的吸盘贴在她后心,她闷哼着从怀里掏出个黑布包,用力砸向石像——那是她奶奶传下来的“尸油火”,遇空气就燃,蓝色的火焰瞬间裹住石像,也燎到了阿秀的衣袍。

“滚开!”达初忍着剧痛挥剑,桃木剑刺穿了婴儿的身体,却从它背后钻出无数条血丝,缠向啊秀的脚踝。我急忙拽起阿秀往后退,却被石像的另一只手抓住脚踝,那只手的指甲缝里嵌着碎肉,攥得我骨头都快断了。

“用这个!”达初突然将一样东西扔给我——是之前从虫潮里捡的虫卵,此刻正隐隐发烫。我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扯开阿秀的衣襟,将虫卵按在她颈间的伤口上。虫卵遇血立刻炸开,涌出无数只赤红色的虫子,它们像疯了一样扑向石像,钻进它的眼睛、鼻孔、嘴巴,所过之处,石像的石皮纷纷剥落,露出里面蠕动的血肉。

婴儿发出最后一声尖叫,化作黑烟消散。石像轰然倒塌,碎石溅起时,我看见它胸腔里嵌着半截玉佩,上面刻着个“清”字——是道长的名字。

阿秀瘫倒在我怀里,后心的皮肤已经凹陷下去,气息微弱。达初背对着我们,肩膀剧烈起伏,背上的吸盘印像朵丑陋的花。裂缝里的黑雾彻底散去,露出后面的通道,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刻满了道长的字迹,最后一行是:“吾道不孤,以血为引,以魂为灯。”

我抱着阿秀,达初拄着剑跟在后面,每走一步,脚下都发出“咯吱”的声响——原来通道的地面是用骨头铺的,那些骨头被踩碎时,竟渗出红色的汁液,像在哭泣。

“前面……有光。”达初突然说。

通道尽头果然亮着微光,走近了才发现,那光是从一扇石门缝里透出来的,门缝里飘出檀香,还混着淡淡的血腥气。我推开门的瞬间,腿肚子突然发软——

石门后的石室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陶罐,每个罐子上都贴着黄符,符上的名字我竟都认得:有十年前失踪的猎户,有三年前病死的书生,还有……道长的亲弟弟。而石室中央的石台上,躺着个人,穿着道长的道袍,胸口插着柄桃木剑,剑穗正是我手里这半截的另一半。

“师……师父?”达初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石台上的人缓缓睁开眼,他的瞳孔是浑浊的白色,和刚才那婴儿一模一样。他笑了,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你们来了……正好,凑齐三个人,‘子母煞’就能彻底成型了……”

他胸口的桃木剑突然飞出,直刺达初的心脏。我猛地将达初推开,自己却没躲开,剑刃擦着我的肋骨过去,带起一串血珠,溅在那些陶罐上。黄符瞬间燃起,罐子里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无数只眼睛在罐口亮起,齐刷刷地盯着我们。

阿秀不知何时醒了,她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张符——是道长临走前塞给她的,上面用朱砂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逃”字。符纸燃起来的瞬间,她突然抱住我的腰,用力将我推出石室:“带着达初走!记住,道长说过,活下来的人,才能替他守着这方山水!”

石门在我身后关上,里面传来啊秀的尖叫,还有陶罐碎裂的脆响,以及……婴儿般的嬉笑声。

达初拽着我往回跑,我回头望了一眼,石门上的符咒亮起红光,像一张巨嘴,缓缓闭上。手里的半截剑穗突然发烫,与胸口的伤口贴在一起,竟不再流血了。

“她为什么……”达初的声音哽咽。

我攥紧剑穗,指尖触到上面的刻痕——是道长的笔迹,刻的是“不渡他人,只渡己身”。原来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谓的“道”,从来不是强行守护,而是懂得放手。

锁魂崖的风依旧凛冽,我望着怀里昏迷的达初,又看了看石门的方向,突然明白:有些黑暗,注定要有人沉进去,才能让剩下的人,看见光。

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带着这份光,活下去。哪怕脚下踩着骨头,身后拖着血海,也要把这条路走完。

天才小说推荐阅读:火影:我春野樱会算命!王爷太妖孽:腹黑世子妃重生穿越,渣男放养改造法医毒妃凤爷,您家小龙鲛又带崽出逃了失忆后我发现自己在柯学世界维京:北欧悍妇猎户家的神医小娘子病态!疯批!s级们都爱观察员青丘天狐执念之权谋与邪炁星穹铁道,开局直砸饮月君双绝皇后清妍传寻仙长春宫她总调戏我一些关于渡魂的诡异传说穿越符文之地找老婆从回94年代黑化鸣人的演技派人生四季无常偷窥发现高冷校草的另一面恶魂觉醒后,全宗门哭着求我原谅锦上添香撞鬼实录之灵异科穿书七十年代之我以我手绣我心快穿之我的复仇计划在惊悚世界努力还贷款原神:吹回起点的风林海边和陈心的爱情故事斗极品,勇摘金,重生八零不做娇妻规则怪谈:我本疯批,何惧诡异清纯男朋友,婚后竟然成了魅龙云海修仙家族传你们现代人精神还好吗?替身后她成了霸总白月光重生在末世堡垒里吃香喝辣盗墓之欠债还钱转生约:修仙徒弟家的神女师尊机械战士惜花芷护夏一世穿越之逆袭侯门千金快穿反派辅助系统竟然是恋爱番?打倒系统!亲吻我的小怪物奥特之星我欲修仙,奈何无灵根,点背!神医娇妻:摄政王的心尖宠快穿:抱歉男主,你老婆是我的了转生到仙界后,我创飞了大宗门细腰美人重生后,被禁欲太子狂宠重生后我靠创业征服校霸
天才小说搜藏榜:情陷女上司渣夫软饭硬吃,那就送他去归西末法我混成了茅山老祖黑化鸣人的演技派人生我竟是异界的大反派?征服王:塔尔塔洛斯嫡姐逼我做侧房,重生二嫁上龙床穿书七零,小作精嫁给男主他叔啦中元纪一个逗逼的成长历程贵族学院,少爷们吻了上来元素光魔法师重生末日后小撩精每天都在要贴贴重生之双面厨娘遇冷面秦王魔头郡主的摆烂日常工厂通古代,我暴富养出千古一帝血色京都坠入仙道从乱葬岗爬出,我嘎嘎杀疯了美强惨上神:娇妻大我两万岁B城爱情霸总前妻带球跑失败了梵极魔尊乱刀砍死!重生回宫嫁首辅,夫家悔哭了综影视景甜甜的穿越之旅侠岚:开局废物的我居然是双属性诸天抽奖:从一人开始光之国盘点之你那眼泪算什么1995,我终结乔丹兽世豆芽菜又强抢兽夫啦!天才的吃瓜修仙日常半个纸人也能干翻全场星辰之约:时光之舟的冒险糖炒年糕大叔溺宠小可怜妃来居上七零,我在城里吃瓜看戏一家三口带厨房穿越六零年代杂言诗集疯批霸总读我心后,被他按墙索吻苍碧大陆诡秘怪谈帝姬她又要暴走了第一邪师归港有雨八零沪市:和冷面军爷的风月官司神秘总裁的心尖宠末世何惧,看我浪翻全球娘要摆烂,娃却要改命精灵世界的德鲁伊一个书名咱这么难搞
天才小说最新小说:被调包的小郡主,她奶凶奶凶的金光闪烁:我在远月冲上云霄重生之古宫逆世原创新作恐怖故事传说羁绊:不败的勇者毒妇万贵妃逢灯纪Amazon世界中的假面骑士七零空间:倒霉大佬的锦鲤娇妻快穿之尽享荣华每个世界死遁后,男主都疯了盗笔:我成了汪家头号死敌四合院:四级厂医,截胡秦淮茹HP:这家伙一直在笑修仙:爷们居然化形成小萝莉我的男宠遍布现代和古代宁王囚婳:孽缘情深年轻的修士哟,哪个是你丢的娘子重生撕毁离婚申请,随军夜被宠哭圣道洪荒之鲲鹏炮灰反派逆袭之抱大腿金丹证道快穿:主神独宠的病秧子他是上神安检日记主播太美太撩人,大哥个个碗里钻宠妻狂魔之王爷请适可而止稻玉狯岳你觉得幸福吗?人在美漫,超女说赛亚人很厉害星穹考卷次神1:诡秘之主,新沪怪谈泰国佛牌的秘密女王大人,小天使真是我们女儿截胡纲手后,我当上了火影灵异系统之逆世传奇带上粉毛小狗,从武侠开始无敌!综影视:云端美人夏尔的异世之旅饭店真实见闻录快穿:被迫悖德边缘疯狂试探小马宝莉:特别的错误只手遮天:从凡人到万古道祖HP:又一对布莱克和马尔福团宠太子:朕的太子,你竟敢勾引穿越僵约从红溪村开始修仙大佬回岛后:网友天天催上架HP:铂金玫瑰与巨龙秘字一号小组之幽冥守门人僵尸道长毛小方重生快穿:我来给我妹撑腰了南枝的古代求生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