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源走的那天文智送的他,文智送完给我拍了张他们在机场的合照。我看着照片,心里空落落的难过。
【给你的东西收好,不要忘本,要想尽办法常联系。一路平安!】
文智说我给左源发的消息有老气横秋的感觉,我不以为意。如今他要远行,我送了本家常菜的食谱,很多都是他爱吃的菜,怕他在外吃不好,要是允许可以自己做。
“瑶瑶不用担心,他可不是一个人,他堂哥也在那边呢!”文智宽慰我,我才意识到能出国的还会操心这些,是我狭隘了。
文智经常出差,他比他爸还要忙,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西安和益州。每次去西安他都要和何志远他们吃饭,每次基本都会和我视频。
他说这算是,报备。
我基本上已经听之任之,坐等留校的准备工作了。只是,老天爷似是对我有别的安排。
文学鉴赏课的老师是加拿大留过学的,平时她对我也很照顾,知道左源去了加拿大之后她跟我聊天的频率更高了。
我错失了交换生的机会,她跟口译老师一样说是惋惜了很久。所以,她又为了指了一个方向。
前有学姐去申城的实践,后有学校的大力支持,她建议我可以考虑和UN签订实习,UN是家纯外资企业,在软件开发行业里业务领域涉及全球,而中国的软开市场正由几家像UN一样的大企业在引领前进,我要是有这样机会,那后期的发展不言而喻。
UN在国内最大的总部在北京,在申城和广州等一线城市都有分公司,我其实很想去申城。
一方面我也想去益州一样的南方城市去看看,另一方面发展机会确实比内地要好太多。当然,以上都是我的官方理由。最真实理由是,申城离中州最远,像在逃脱兰知的管控一样,我选择了逃离。
只是这样,我和文智基本上就是铁定的异地了。
这四年的异地已经让我们彼此身心俱疲,要不是年少时的那份纯真的感情在支撑着,怕是早早就分道扬镳了。
内心强烈的渴望想逃离这里,可是无法割舍的感情又让我举步不前。
宿舍基本上已经是空置的状态,赵玉苗早早回家了。杨柳英自从和对象搬出去后,很少碰到面,几乎也是失联的状态。婉茹也在准备考公,她几乎都是两点一线的准备复习。宿舍,唯一能说上几句话的就剩张月。
自从她和苗“冰释前嫌”之后,她也变得沉默寡言了很多。平时跟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如今安静的有点可怕。她说,一切都在变,是人,总会变的。
最让人窒息的是,我也陷入了静默中。
我试图想出一条可行的路子,但似乎都不好走。无聊的时候,最是孤独。孤独是一个人的事,只有自己将心抽出来,才能慰藉它的空洞。
张月唯一没有变的是,一如以往的对帅哥的执着,还有她还在坚持寻找她的四个圈。我有时候还挺佩服她的,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告诉她我想去UN,她一下子明白了我的苦恼,问我文智怎么办。我一时答不上来,陷入痛苦中。
还未让我有所缓释,她又补刀问我兰知会不会同意我去申城,我若有深思又很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她似乎明白了答案。
我们许久都没有再讲话,直到快中午婉茹回了宿舍。
婉茹说,如果我十分里有八分想去申城,那就去。这是我们这个年纪该做的事,遵从本心的热情。但是,如果我做了决定,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我得和文智、和兰知好好商量……
不管是跟谁商量,我都充满了恐惧,深深的恐惧。
我害怕和兰知闹僵后的决绝,害怕努力维系的这点亲情的断裂,更害怕会伤害到老厉他们,我想到的太多了,害怕也更甚。
我害怕和文智再次陷入这种无力的爱情旋涡里,害怕我们会越走越远,害怕真会走到爱意耗尽只剩怨恨的那一步……
我开始彻夜失眠,食欲也下降,每天浑浑噩噩的,如同行尸走肉。
一直觉得自己勇敢独立,却不曾想原来如此脆弱不堪。坚强果然是装给他人看的盔甲,脆弱才是保护自己的铜墙铁壁。
袁铭和王文轩要结婚了。据说,遭到了她家里人的强烈反对,但她义无反顾留在了益州。
她哭着跟我电话的时候,我也哭了。
她说王文轩对她的百般好,还有她对益州的种种喜欢,她说公婆都特别喜欢她,她想不通就因为距离她爸妈死活不同意。
我无法感同身受,但是想到又是异地,我也想哭。让我更郁闷的是,一毕业就结婚,会不会太过着急了。
她刚毕业连份工作都没有……王文轩是益州本地人,比她大好几岁,在袁铭学校是助教,家境很一般,算是寒窗苦读出来的那种。
袁铭家里人不同意或许也有他们的考量,我只是觉得谈恋爱可以,但是结婚还是要慎重一些的好。
我问她是否能等到她工作稳定了再考虑,太过着急了。她却告诉我说,她怀孕了。
国庆节的时候,袁铭结婚了。婚礼在益州举行,只有文智去了,他算是代表了我们这一帮子同学朋友。
听文智说,婚礼很简单,因为袁铭爸妈没有参加……
看着她婚礼上的照片,还有拍的很潦草的婚纱照,我的心里一阵阵的酸楚。
好在余果要比袁铭清醒的多,也好在她有两个哥哥,所以余果虽然早早内定了这门亲事,但是节奏都在掌控之中。我原来还想着会不会第一个喝的喜酒是余果的,没想到会是袁铭的。
文智参加完婚礼,顺便处理了些公事便急忙返回中州。他在中州黄河边上按揭了一套房子,早早过上了房奴的日子。
这让我更加的烦闷,他好像努力在走向我,而我却……日夜的煎熬,我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兰知以为我失恋了。
吃过午饭她似是有话要说的样子,我知道再也无法躲避了,我们终究谈到了那些敏感的话题上。
做了好多的铺垫工作,眼看话题要僵住了,我索性就直言,告诉她我想去申城,学校有这样的机会。
她听完没有立马反驳或是接话,而是静静等我继续。我大概讲了下UN的情况,还有申城那边学校的一些安排,以及后期申城那边的发展……
她静静地听着,期间没有搭话也没有打断,等我不说话了看着她的时候,她才去接了杯水。
该说的、能说的都说了,却唯独没有提文智。
“瑶瑶,妈妈说了,你做什么妈妈都支持,只要你想好了……”她端着水走到我跟前,我下意识挪了挪屁股。
“再说了,你跟文智也确实不合适,你们这异地恋谈的什么样,遭罪死了……”
如果说前面的话,超出我的意料,后面的话,的确是在意料之内。我早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来的可正是时候。
提到文智她说了很多,只记得印象最深的是,她觉得他家庭太过复杂。另外,她觉得做工程这个行业的男人都是朝三暮四,夜不归家的那类。
“瑶瑶,其实我也想让你留校当个老师,安安稳稳的多好。只是,你这么优秀,应该走出去看看,等你在大城市打拼见过世面了,你想再回来也都来得及……”
“咱这屋我已经全款买了,以后房子就是你的了,咱家不算富裕但是我就你一个独苗,咱有的是更好的条件去选择……”
“文智的确是难得的好孩子,你们谈恋爱可以,但是结婚你要好好想想,你身边还没有结婚生子拉扯家务的人,等你接触多了你就明白了,我说这么多都是为了你好……”
我的确没想那么多,什么未来婆媳矛盾,丈夫的背叛,还有丧偶式的婚姻……这些好像都是很遥远的事。
文智和我会怎么样,眼下我真看不清楚。但是,清醒的是我要走出去。
对不起,文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