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几乎是冲进礼堂的,他苍白的脸色和急促的呼吸立刻引起了正慢条斯理享用餐后布丁的德拉科的注意。
德拉科灰蓝色的眼眸瞬间锐利起来,他放下银勺,对身旁的布雷斯和潘西低语一句“失陪”,便起身迎向哈利。
“怎么了?”德拉科将他拉到礼堂入口的阴影处,声音压得极低。
哈利的心脏仍在狂跳,他抓住德拉科的手臂,指尖微微发凉,将特里劳尼那空洞可怕的预言飞快地、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今晚……那个出卖朋友、双手沾满鲜血、沦为了杀人犯的人将会挣脱束缚他十二年的锁链回到他背叛之地……无辜的人将因此流下鲜血……肮脏的、卑劣的仆人与他那黑暗的主人将在今夜再次联手……’”
德拉科听完,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之前的轻松惬意消失无踪。
“锁链……”他喃喃道,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指的恐怕不是阿兹卡班的锁链,而是他阿尼玛格斯形态的伪装。
他‘挣脱’罗恩提供的庇护和隐藏,‘回到’他背叛波特夫妇的地方——麻瓜界。
不能再等了,哈利,最迟就是今天,必须抓住那只肮脏的老鼠!”
就在这时,哈利猛地想起了什么:“海格!上辈子因为巴克比克的事,他有一段时间很难过,我和罗恩、赫敏去安慰他,他提到过那只老鼠,他说他‘找到’了斑斑……”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达成了共识。
下午没有课,哈利和德拉科立刻找到了刚上完魔法史、还在为占卜课事件生闷气的赫敏和对此一无所知、只是抱怨着肚子饿的罗恩。
哈利没有提及预言,只说是海格邀请他们再去喝茶,顺便看看巴克比克。
想到能见到鹰头马身有翼兽,赫敏的脸色稍霁,罗恩则嘟囔着“斑斑还没找到,但要是能让她心情好一点,也不是不行”,也跟上了。
阳光温暖地洒在海格的小屋和周围的空地上。
令人惊喜的是,巴克比克正悠闲地趴在小屋外晒太阳,华丽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
看到他们,尤其是德拉科,它发出一声愉悦的轻啼,巨大的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德拉科伸过去的手。
“它看起来棒极了,海格!”赫敏高兴地说,小心翼翼地也摸了摸巴克比克的翅膀。
“哈哈,是啊!”海格庞大的身躯从屋里出来,围着脏兮兮的围裙,脸上洋溢着笑容。
“多亏了你们,尤其是德拉科!嘿,说起来,”他粗声粗气地笑着,对德拉科说,“有一阵子你没来,这家伙还挺想你,甚至闹脾气不肯好好吃饭,不过最后还是没抵过饿肚子!”他眨了眨眼睛。
德拉科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轻轻抚摸着巴克比克的喙:“我很荣幸,巴克比克。”
海格热情地招待他们进屋,拿出了岩皮饼和一大堆自制乳脂软糖。
聊了一会儿后,海格兴致勃勃地提议:“天气这么好,巴克比克看起来也很高兴,你们想不想再飞一圈?它肯定愿意带带你们,当然,得在它同意之后。”
有德拉科在,巴克比克不仅同意了,还格外温顺地让四个孩子轮流在海格的帮助下骑上它的背,进行了一次短暂而平稳的低空飞行。
微风拂过脸颊,俯瞰霍格沃茨的感觉棒极了,连赫敏都暂时忘记了不快,露出了笑容。
玩闹了一阵,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禁林开始变得黑影憧憧。
“好了好了,孩子们,”海格看了看天色,开始赶人,“得在天黑前回城堡去,不能在外面待太晚,最近……嗯,总之不太平。”
他含糊地说,显然指的是布莱克越狱的事,尽管他知道的“真相”和哈利他们知道的并不完全一样。
临走前,海格想起了什么,从屋里拿出一个旧饼干盒,小心翼翼地打开:“哦,对了,罗恩,你的老鼠,它今天看起来精神了点,但还是很蔫儿。”
盒子里,斑斑蜷缩在一小块绒布上,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瘦小虚弱,浑身微微发抖。
罗恩嘟囔着“可怜的斑斑”,把它从盒子里拿出来,揣进了自己袍子的口袋里。
四人告别海格,朝着城堡走去。巴克比克在他们身后发出一声悠长的啼叫,似乎在道别。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就在他们离城堡还有一段距离,经过那棵熟悉且危险的打人柳附近时,意外发生了。
原本安静窝在罗恩口袋里的斑斑突然发出一声尖锐急促的吱吱叫,猛地探出头,狠狠一口咬在罗恩的手指上!
“哎哟!”罗恩痛得大叫一声,下意识地甩手。
还挂在他手上的斑斑被甩落在草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打人柳的方向疯狂逃窜!
“斑斑!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罗恩又惊又怒,也顾不上手指冒血珠,拔腿就追,“给我回来!”
“罗恩!小心!别靠近打人柳!”赫敏惊慌地大喊。
哈利和德拉科的心同时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知道彼得想干什么——他想逃进打人柳下面的密道!
罗恩凭借着他的敏捷,几步追上了慌不择路的耗子,一个飞扑,成功地将斑斑重新抓回了手里。
他气喘吁吁地爬起来,紧紧攥着不断挣扎尖叫的斑斑,恼怒地回头对朋友们喊:“我抓住它了!这坏东西……嘿,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他看见哈利、赫敏和德拉科都瞪大了眼睛,而赫敏惊恐万分地看着他的身后,脸色煞白。
“罗恩!后……后面!”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罗恩困惑地转过头。
只见一只巨大的、黑得像午夜阴影的大狗,正无声无息地站在离他不到十英尺的地方。
它比通缉令上画的要强壮威武得多,皮毛油光水滑,肌肉贲张,显然被喂养得极好。
但此刻,它那双燃烧着疯狂怒火和极度渴望的灰眼睛,死死地盯着罗恩手中那只不断尖叫挣扎的老鼠。
它低伏下身体,喉咙里发出令人胆寒的低沉咆哮。
“不……不祥……”罗恩吓得腿都软了,喃喃自语。
下一秒,大狗如同黑色的闪电般猛地扑了过来。它的目标明确,就是罗恩手里的斑斑。
但罗恩在极度惊吓中,下意识地将斑斑紧紧护在了怀里。
西里斯无法精准地只叼走老鼠,情急之下,它一口咬住了罗恩的其中一条腿,巨大的力量直接将罗恩拽倒在地。
“放开他!”赫敏抽出魔杖尖叫,哈利和德拉科也立刻举起了魔杖,脸色凝重。
但西里斯显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它那双灰色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哈利和德拉科,然后,猛地一甩头,拖着惨叫的罗恩,以惊人的速度冲向了那棵暴躁的打人柳。
就在柳条即将狂暴挥下的前一刻,它不知用爪子按了哪里,打人柳瞬间僵住。
西里斯毫不迟疑地拖着不断挣扎尖叫的罗恩,连同他怀里那只发出绝望哀鸣的老鼠,一起消失在了树根下的黑洞里。
一切发生得太快,几乎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黑黢黢的洞口还在那,像无形的深渊一般,打人柳再次恢复了张牙舞爪的状态,疯狂地抽打着空气,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空地上一片死寂,只剩下赫敏惊恐的抽泣声和风吹过草地的声音。
哈利的心脏沉到了谷底。就目前为止,一切都与前世别无二致。如果这一次还让小矮星彼得逃跑了,那他的教父不会还要活在阴暗的角落里吧……
德拉科猛地抓住哈利的手臂,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嘶哑,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我们必须跟上去!而且哈利,”他紧紧盯着哈利的眼睛,语速极快,“记得预言吗?‘仆人与主人再次联手’……如果彼得逃脱,或者今晚发生什么意外让他和伏地魔重新取得联系……”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那个可怕的、关于哈利四年级命运的暗示,如同冰水般浇透了哈利的全身。
“我们得去救罗恩!”赫敏带着哭腔说,紧紧握着魔杖,身体还在发抖,但眼神已经变得坚定。
“我知道办法。”哈利立刻说,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投向那棵疯狂舞动的打人柳,“跟我来,我们必须快点!”
夜幕悄然降临,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将霍格沃茨笼罩在一片不祥的寂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