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脚步顿了顿。
偶有照面而已？
谢衡冷笑，大步离开。
陈寄雪只当她刚回府没几日，与府里的人不怎么熟识。
笑道:“没关系，说不定日后便熟识了，等我后日来接你。”
送走陈寄雪，程央宁回了院子里，拿起桌子上的花笺。
“将洛小侯爷送的玉佩取来。”
浅夏走进里间，从檀木匣子里取来玉佩，想起什么，道:“小姐让奴婢出府打造的玉佩下午便能送来。”
程央宁浅笑:“正好。”
准备收点利息回来。
*
程央宁到瑶光苑时，正听到屋子里传来谩骂声。
没过一息，丫鬟抽泣着从屋子里走出来，木托上堆了些碎瓷。
浅夏庆幸遇到了小姐。
若是跟着三小姐那样的主子，动辄打骂，整日还要忍气吞声，想想都可怕。
程央宁走进屋子时，瞧见程清瑶悠闲地躺在躺椅上，眉宇间的娇纵之色丝毫未减半分。
丫鬟用团扇给她膝盖扇风。
屋子里满是药香味。
程清瑶眼皮连抬也没抬，冷不丁道:“你来做什么?”
程央宁淡淡道:“我是来给三姐姐送花笺的。”
“后日尚书府准备在郊外举办马球赛，陈姐姐方才来了趟府中，特意送来的。”
程清瑶听她喊她亲切，立刻坐起身来，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你与陈寄雪何时这般相熟，在曹府定是你们在设局污蔑我!”
程央宁佯装惊措:“我刚回府，怎么会与陈姐姐熟识?我觉得陈姐姐人挺好的，还亲自来府上送花笺。”
程清瑶冷笑。
也是，她刚回府，怎么会认识陈寄雪。
定是陈寄雪暗暗嫉妒她的才情和容貌，才故意想看她出丑。
当真是恶毒!
她瞥了眼素月接过来的花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什么马球赛，一群阿猫阿狗凑在一起玩球，有什么好看的。”
程央宁满不在意，好似一刻也不想多待，送完花笺便想离开,“三姐姐说的是，我先回院子了。”
她侧过身的一瞬间，炙热的阳光恰好透过灵柩直直照射在她身上，腰间忽然猛地一闪。
程清瑶瞬间被吸引了。
她见过太多稀奇珠宝，程央宁腰间的玉佩通体无瑕，仿佛蕴藏着月华，一眼便知是上等货色。
程央宁方回府，怎么会用的上这么好的东西?
“站住,”程清瑶厉声道,“你腰间是何物，从哪得来的？”
程央宁脚步一顿，身子微不可察僵了一下。
她眼神闪烁，心虚道:“没什么，就是上次在街上买的小玩意，不过三两银子罢了。三姐姐若是喜欢，我下回再帮三姐姐出去买。”
小玩意?
当她是瞎子吗?
程央宁腰间的玉佩分明是上等货色，无论从雕刻还是质地，都极其难得。
怎么可能是地摊货！
程清瑶盯着那道离开的身影，立刻唤来素月:“去打听打听，程央宁腰间的玉佩从何而来。”
程央宁初回府，祖母只赏了两批蜀锦和五十两银子，根本买不到那么好的东西，里面绝对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小姐。”素月领命离开。
刚到廊下拐角处，忽然听到两道熟悉的声音。
素月瞬间顿住脚步。
“小姐，方才快要吓死奴婢了，奴婢生怕三小姐将玉佩抢了去。”浅夏站在廊下担忧道。
程央宁暗暗松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丝玩味:“怕什么，洛小侯爷送我的玉佩，就是要在三姐姐面前多晃悠两圈。”
浅夏还是觉得不妥:“可小姐身上的玉佩太过贵重，若是被有心之人惦记上，定会起歹心。”
程央宁忽然后怕:“要不……要不我们把它卖掉吧，反正是洛小侯爷送给我的，总不能再要回去吧。”
“我听洛小侯爷说，这枚玉佩至少值一千五百两，咱们偷偷出趟府将它当掉，少说也得有八百两左右，便不会担心被偷了。”
浅夏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奴婢以前在外面讨生活时，听说朱雀西街有个永昌当铺，掌柜口风最紧，给价公道，从不问东西来历。”
“若洛小侯爷日后当真向小姐索要，便说玉佩丢了，反正也没有人能查到。”
程央宁欢喜道:“多亏有你在，这件事绝不能让他人知道，免得惹祸上身。”
“陈姐姐和三姐姐拌了嘴，三姐姐定咽不下这口气，或许随意寻个理由搪塞过去，到时候正好方便我们行事。”
浅夏:“奴婢明白。”
两人又低声说了几句，匆匆离开回廊。
拐角处，素月听得仔细，匆匆回了院子，将廊下的事情一字不落说给程清瑶听。
程清瑶闻言，不可置信:“她身上的玉佩是洛小侯爷给的？”
素月道:“正是，也不知道四小姐怎么想的，竟想把洛小侯爷送的玉佩给当了，当真是个蠢笨的。”
程清瑶轻嗤，一脸不屑:“她一个在庄子里养大的，能有什么脑子。”
一想到洛祈川当众让她难堪，便恨得牙痒痒。
不让她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既然洛小侯爷那般重视程央宁，我便让洛小侯爷看清她的真面目。”
程央宁想攀上洛小侯爷，从而甩掉与镇北王府的亲事，简直是在痴心做梦！
她才不会嫁给病秧子。
正好，永昌当铺是外祖母名下的产业，也方便她行事。
这一回，她不仅让程央宁尝尝孤立无援的感觉，也要让洛小侯爷下不来台面。
素月猜到意图，犹豫道:“可小姐，那毕竟是八百两银子，要不奴婢找人去四小姐院子里把玉佩偷回来？”
程清瑶不屑睨她:“这么贵重的东西，程央宁可能看得紧，你前脚刚拿走，后脚便闹得人尽皆知。”
“还正好如了她的意，告诉别人，她与洛小侯爷关系不同。”
她嘴角扯出一抹讥讽:“这件事不准声张。”
她程清瑶生来尊贵，还不屑于去干偷鸡摸狗之事。
况且外祖母最疼母亲，区区八百两而已，外祖母怎么可能舍不得给她？
用八百两换一千五百两的玉佩，不仅值得，还能让程央宁难堪，让她乖乖嫁入镇北王府，守着病秧子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