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瑶觉得自己狼狈至极。
来时精心打扮了一个多时辰，现在头上珠钗所剩无几，身上还有一股怪味。
尤其是身上的淡粉色衣裙，面料差也就算了，还和程央宁身上的衣裙差不多。
如今近距离一对比，都快把她的锋芒比下去了。
周围的贵女们也不在她面前恭维，三五成群去赏花，还有几个围在程央宁身边转。
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冷落过！
程清瑶紧紧攥着衣袖，妒火快要将她啃噬，不经意扫见阁楼处投来的视线。
指甲快陷进肉里。
被臭名昭着的洛小侯爷看上有什么好的，等她回府便和母亲告状。
程清瑶一想起洛祈川不留情面折辱她的话，紧紧咬着后槽牙。
凭什么说她身上的胭脂水粉味重，周围哪个贵女不是精心打扮后来赴宴的！
她眸光动了动，取下腰间唯一散发着香气的红色金丝绣香囊，径直走到程央宁身边。
“我隔着好远都闻到四妹妹身上的泥腥味了，便把身上的香囊给你吧，正好驱驱味。”
既然刺鼻香味能让马匹失控，她也要让程央宁尝尝这种滋味。
什么为了救她，说的冠冕堂皇，分明是想让她出丑而已！
做面子谁不会？
周围两三个贵女看了看程清瑶，又面面相觑不敢言。
程四小姐只是裙摆脏了些，而程三小姐头发都陷入泥泞里，若论泥腥味，肯定是程三小姐更腌入味些。
程央宁笑着接过:“多谢三姐姐。”
她又道:“我三姐姐平日里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没什么坏心思，在府中也对我照顾有加。”
“方才那马匹失了控，三姐姐定是害怕，才想跑去廊下。”
浅紫色衣裙的贵女是吏部尚书府嫡女陈寄雪，生母虽是皇商之女，但在府中极其受重视。
她性子大大咧咧，眉眼灵动:“也是，我若是被烈马追，肯定双腿都软的不像话，还不一定有程三小姐跑的快。”
程清瑶见有人为她说话，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就差用鼻孔看人。
但一听到陈寄雪的话，眼里带着几分不屑，略略不爽。
什么叫她跑的快？
不就是说她没规矩呗！
今日来曹府一趟，看尽了这些人的嘴脸。
另一个姑娘圆场道:“陈小姐总是一本正经地爱说笑，前几日去郊外踏青时，陈小姐非要追着兔子跑，把鞋子都跑掉了。”
“我也是了解陈小姐的性子才敢这般打趣，陈小姐可不准怪我。”
说话的姑娘是太常寺卿府上的嫡女，才情在上京也是榜上有名的，一身浅蓝色绫罗绸缎，衬托的温婉可人，名唤常梨。
陈寄雪挽着她胳膊笑:“准你说准你说，下回捉兔子的时候帮我看着点，省的让别人看了笑话。”
常梨掩嘴笑:“人家去踏青陶冶的是雅兴，陈小姐可好，当成猎场了？”
程清瑶心情好了些，看向程央宁:“四妹妹快挂在身上，可别辜负了我的一片好意。”
程央宁浅笑，当着她的面挂在腰间，“多谢三姐姐。”
程清瑶那些小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想让她当众被马匹追，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当真以为那马匹闻不得浓重香味？
还真是愚蠢至极。
几人坐在一起饮茶，还没一刻钟，程清瑶便以赏花的名头拉着几人起身，越走越偏。
程清瑶看到不远处小厮手里牵着的马匹，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直接拉着程央宁的胳膊朝马匹靠近。
胳膊忽然被人抓住。
“三姐姐，我害怕……”
程清瑶见事情快成了，不顾及程央宁的反抗，硬是拉着她胳膊不松。
“四妹妹不觉得洛小侯爷的马很漂亮吗？咱们上前摸一摸。”
程央宁不愿意上前，语气里满是担忧害怕:“可它方才还失了控，我怕它追我们。”
程清瑶板着脸:“你就是不给我面子，才不愿意上前！”
她就想知道，那马是不是因为她身上浓重的气味才失控的。
若当真如此，一会马失控了便会一直追着程央宁跑；若不是，她也能为自己洗脱冤屈。
她可不想平白无故咽下这口恶气，定要从程央宁身上讨回来。
常梨不动声色拉住陈寄雪的胳膊，压低声音道:“洛小侯爷的马方才还失控，咱们别往跟前凑。”
陈寄雪不解，看着前面两人:“她们呢？”
常梨知道深宅里的姑娘心机重，表面上和和气气看不出什么，背地里却各种争风吃醋。
方才洛小侯爷的马匹追着程三小姐跑，指定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她不确定马匹会不会再次受惊。
惹不到自己身上的事情，她不愿往前凑，更喜欢留在暗处明哲保身。
但陈寄雪性子大大咧咧，没多少心眼，也愿意劝说几句。
她随意指了处:“那边风景还不错，咱们去看看。”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尖叫。
二人回头一看，只见程央宁摔倒在地，面露痛苦之色，又带着几分惧意。
两人赶紧走上前。
程清瑶见人围上来，慌了神往后退，怒声指责她:“是你自己摔倒的，还不快站起来。”
她只是拉着程央宁往前凑，谁知道程央宁非要和她作对，挣脱了束缚，还自己摔倒在地。
程央宁瘫坐在地，一副受了惊又疼痛的模样，声音里带着哭腔。
“三姐姐，我腿疼……”
陈寄雪看不惯，连忙上前将人扶起来，“程四小姐摔倒了，程三小姐不将人扶起来，还反而摘卸责任，有这么当姐姐的吗？”
她最看不惯这种人。
常梨想拦，还是慢了一步。
程央宁倚着她，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多谢陈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