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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杭巷的雨下得邪乎,像是老天爷把钱塘江都倒进了瓢里,豆大的雨点子砸在裱糊铺的青瓦上,“噼啪噼啪”响得震天,像有人在屋顶撒了把碎珠子,滚得满世界都是脆响。风裹着雨丝,斜斜地撞在木门上,“哐当”一声,又弹回去,门轴“吱呀”哀鸣,像是快被这风雨拆了架。

沈砚之正借着风灯的光修补一只蝴蝶纸鸢,竹骨刚用细麻绳绑好,绳结打得是祖父教的“双环扣”,说这样绑得牢,哪怕被风吹得翻跟头也不散。他手里拿着片浅粉的绢布,正要往翅膀上糊,门又被风撞得晃了晃,紧接着,响起三下迟疑的敲门声——轻得像羽毛擦过纸,又像怕惊了屋里的人,敲一下,顿两秒,再敲一下,带着股说不出的小心翼翼。

“这鬼天气,哪来的客人?”苏晚放下手里的绢帕,帕子上绣着半朵荷,针脚刚起头,线头还别在衣襟上。她起身往炉子里添了块炭,炭火“噼啪”爆了个火星,火光映着她发间的荷簪,半朵残荷在跳动的光影里忽明忽暗,竟像活了过来,花瓣似乎都跟着火光轻轻颤。

她记得奶奶说过,余杭巷的老规矩,雨夜敲门的若是生客,得先问三声“找谁”,不能轻易开门。“这巷子里老房子多,阴湿气重,防着那些迷路的野魂,也防着不该来的人。”奶奶说这话时,手里攥着那半块烧焦的诗帕,眼神沉得像雨夜的江。

“谁啊?”苏晚扬声问,声音被门外的雨声吞了一半,飘出去没多远就散了,只剩点余音绕着门框转。

门外静了几秒,接着传来个苍老的声音,带着点喘,像跑了很远的路,又像被雨呛着了:“请问……是持有半帕的沈家后人吗?”

沈砚之手里的浆糊刷“啪”地掉在桌上,浆糊溅出来,沾了半片绢布。他猛地抬头,和苏晚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满是惊,像被雷劈了似的。“持有半帕”这话,除了他们俩,只有老掌柜的账本、那封未寄的信,还有望潮桥边的老者提过,旁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雨夜突然来的老者,到底是谁?

苏晚攥紧了衣襟上的绢帕,指尖都泛了白。沈砚之悄悄把祖父留下的小刀摸在手里,刀柄的蓝布磨得发亮,贴着掌心,给了他点底气。“您怎么知道……”他话没说完,门外的雨声又大了些,把后半句盖了过去。

沈砚之走过去开门,手刚碰到门闩,就觉得门被风推着往回顶,他用力一拉,“吱呀”一声,门开了道缝,雨丝斜着扫进来,打湿了门槛,在青石板上积了一小滩水。

门外站着个穿黑布衫的老者,佝偻着背,背几乎弯成了九十度,像棵被狂风压弯的老槐树。他手里紧紧攥着个油纸包,油纸被雨水泡得发亮,边角却仔细地折了三折,叠得整整齐齐,显然是怕里面的东西受潮。他头发全白了,一缕缕贴在头皮上,脸上的皱纹里嵌着泥点和雨珠,像刚从田里捞出来的老树根,粗糙得能刮下土来。

“您是……”沈砚之侧身让他进来,鼻尖忽然闻到股淡淡的桐油味——是裱糊匠常用的那种熟桐油,用来刷绢面、护竹骨的,带着点木头的腥气,混着雨水的潮味,竟有种熟悉的亲切感。

老者没进门,脚还在门槛外,裤脚已经湿透了,往下滴水,在地上积了个小水洼。他只把油纸包往前递了递,手抖得厉害,像得了帕金森,油纸包晃来晃去,差点掉在地上:“我爹临终前交代的,说要是遇着持有半帕的沈家后人,就把这东西交给他。”他的声音发哑,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要顿一下,“他说,这是沈先生当年托他保管的,说等‘北’字风筝凑够百只,就来取……可他等了一辈子,也没等来沈先生,我又等了三十年,总算等着了。”

苏晚伸手接过油纸包,指尖触到里面硬挺的物件,形状长长的,像只展开的纸鸢,竹骨的棱角隔着油纸都能摸到。她忽然想起老掌柜账本里的记录:“民国十年,沈姓客官定制纸鸢百只,每只翅膀书‘北’字,寄往临安北……”算下来,从民国十年到现在,正好是第一百只该寄出的年份,祖父当年没来得及送出去的风筝,难道就是这个?

老者的目光落在沈砚之袖中露出的半角绢帕上,眼睛忽然亮了,红得像燃着的炭火:“你袖口那帕子……是残荷的吧?淡绿的底,绣着半朵荷,花瓣上还沾着点朱砂?”他的声音激动起来,抖得更厉害,“我爹说过,沈先生的帕子上绣着半朵荷,说等找着另半朵荷的帕子,就能拼出‘团圆’二字,说那是沈先生和苏姑娘的念想。”

沈砚之把袖中的帕子抽出来,展开一半,淡绿的绢面上,半朵荷的刺绣清晰可见,与老者说的分毫不差。苏晚也掏出自己的那半块帕子,两块帕子刚凑到一起,老者忽然“扑通”一声,竟要往地上跪,沈砚之赶紧扶住他,胳膊被他抓得生疼。

“可算找着了!可算找着了!”老者的眼泪混着雨珠往下淌,滴在沈砚之的手背上,冰凉冰凉的,“我爹闭眼前还抓着我的手说,要是找不到沈家后人,他死不瞑目,说对不起沈先生的托付,对不起那百只风筝的约定!”

苏晚把风灯的灯芯往上调了调,光亮忽然亮了些,照得油纸包上的水渍亮晶晶的,像撒了层碎钻。沈砚之解开油纸包外的麻绳,绳子已经被雨水泡得发软,一拉就断,他的手指有点发僵——不是冷的,是激动的,指尖碰到油纸时,竟有点抖。

油纸里裹着的果然是只纸鸢,沙燕形状,绢面是浅蓝的,边缘有点发黄,却依旧完好。翅膀上用朱砂写着“团圆”二字,笔锋苍劲,起笔藏锋,收笔带钩,正是祖父独有的写法,尤其是“团”字最后一笔,拖得老长,像根没断的风筝线,一直延伸到翅膀尖,仿佛要顺着风飞出去。

“这竹骨是我爹亲手削的。”老者被扶到炉边烤手,火苗舔着他的袖口,把黑布衫上的潮气烤得冒白烟。他搓着手,眼睛盯着那只纸鸢,像是在看稀世珍宝,“当年沈先生来订第一百只风筝,说要自己画、自己糊,要亲手写‘北’字。可那天突然下了场大雨,比今天还大,他没带伞,从铺子里跑回去时,淋得落汤鸡似的,手里的竹骨也被水泡得弯了形,直不回来了。”

老者叹了口气,声音沉了下去:“我爹说,沈先生抱着那几根断了的竹骨,蹲在铺子里的门槛上哭,哭得像个孩子,说怕是赶不上‘三月三’的潮汛了,说阿鸾姑娘还在临安北等着,等不到这只风筝,就该着急了。”

苏晚的心猛地一揪,忽然想起奶奶说的“三月三”——奶奶说,那是她和爷爷定情的日子,那年三月三,钱塘江的潮水特别特别红,红得像胭脂,奶奶说那是月老打翻了胭脂盒,专照护有情人。“每年这天,我都要在花墙下等他,等他送纸鸢来,等他说‘阿鸾,我回来了’。”奶奶说这话时,眼里闪着光,像看见当年的潮水。

苏晚伸出手,轻轻摸着纸鸢的翅膀,绢面光滑,朱砂鲜艳,“团圆”二字的笔画底下,隐约能看出层淡墨,像是先写了别的字,又被朱砂盖住了,墨色透过朱砂,泛出淡淡的灰。

“是‘北’字。”沈砚之从桌上蘸了点清水,用指尖轻轻抹在“团圆”二字旁边,淡墨慢慢显出来——果然是个“北”字,笔画、勾挑,都和前九十九只风筝翅膀上的字一模一样,只是写得轻,被后来的朱砂盖了大半。“他原是想继续写‘北’,后来改了‘团圆’,怕是觉得……能等到团圆了,觉得这第一百只风筝,能带着他去临安北,和阿鸾姑娘团圆。”

老者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布包是深蓝色的,边角都磨破了,里面是片干枯的荷叶——颜色深褐,边缘卷得像纸,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形状,叶脉清晰可辨。“这是那年沈先生带来的,说从钱塘江边摘的新荷叶,还带着露水。他说要让风筝带着荷叶的味飞,说阿鸾姑娘闻着荷叶的清香,就知道是他寄的风筝,就知道他没忘约定。”

老者把荷叶递给苏晚,声音轻得像风:“我爹把这荷叶夹在账本里,夹了几十年,说等风筝送出去那天,就把荷叶烧了,让烟顺着钱塘江飘到临安北,给苏姑娘报个信,说沈先生的风筝到了,他也快到了。”

苏晚接过荷叶,指尖轻轻碰了碰,叶片脆得像饼干,一碰就掉渣。她把荷叶凑到鼻尖闻了闻,还能闻到点淡淡的荷香,混着账本的墨味,像百年前的夏天,祖父摘荷叶时的味道。

雨下得更急了,檐角挂着的铜铃被风吹得乱响,“叮咚叮咚”,吵得人心烦,却又像在催促着什么。老者坐在炉边,烤得脸颊通红,话也多了起来,说起了他爹和沈先生的旧事。

“我爹原是余杭巷裱糊铺的学徒,跟着老掌柜学手艺,沈先生那时候总来铺子里,一来就坐一下午,也不说话,就看着我们糊风筝,有时候还帮着递递浆糊、剪剪绢布。”老者的眼神飘远了,像是看见了当年的场景,“他说他年轻时也会糊风筝,糊得最好的就是沙燕,说阿鸾姑娘最爱看他糊沙燕,说那燕子的眼睛要画得圆,画得亮,像阿鸾笑起来的模样,像含着两颗星星。”

沈砚之想起航海日志里的画,祖父确实爱画沙燕,每只燕子的眼睛都画得圆圆的,用墨点得亮亮的,旁边总注着“阿鸾笑眼”。他忽然觉得,眼前的纸鸢,翅膀上的沙燕,眼睛一定也是圆的,亮的,像奶奶年轻时的笑。

“民国二十六年那天,沈先生又来了,比平时早,手里攥着张船票,票根都露在外面,是去临安北的,第二天一早的船。”老者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点哽咽,“他说终于能亲自把第一百只风筝送过去了,说要当着阿鸾姑娘的面,把‘北’字改成‘团圆’,说要给她涂胭脂,说要带她回钱塘,回泉亭驿的杂货铺。”

雨丝砸在窗户上,发出“嗒嗒”的响,像在哭。“可那天下午,日本人的飞机就来了,‘嗡嗡’的,飞得特别低。余杭巷烧得跟火炭似的,铺子里的绢布、竹骨、账本,全烧着了。沈先生本来已经跑出去了,可想起这只没糊好的风筝还在铺子里,又冲进火场……就再没出来。”

苏晚的眼泪“啪”地滴在纸鸢的翅膀上,晕开一小片朱砂,把“圆”字的最后一笔泡得发粗。她想起奶奶说的,那年三月三,她在临安北的花墙下等了一整天,从天亮等到天黑,只等来一只烧了半边的纸鸢,翅膀上的“北”字被火燎得发黑,只剩下个“匕”。“我知道是他,他总爱在风筝角上系根红绳,编个同心结,说这样哪怕断了线,也能顺着红绳找回来。”

苏晚的目光落在纸鸢的尾巴上——果然系着根褪色的红绳,绳子编着同心结,结扣的打法,与沈砚之祖母绢帕边缘的流苏、望潮桥纸鸢残骸上的红绳,一模一样。她伸手碰了碰红绳,绳子已经脆了,轻轻一扯,就断了根线头。

沈砚之忽然发现,纸鸢的竹骨缝里藏着点东西,像是张纸。他找来小刀,小心翼翼地撬开竹骨的缝隙,里面掉出半张照片——是祖父和祖母在泉亭驿的合影!照片已经泛黄,边缘有点卷,两人站在“潮生堂”的杂货铺门口,祖父穿着青布衫,手里举着只刚糊好的沙燕风筝,祖母站在他身边,发间别着朵栀子,笑得眉眼弯弯。照片的右下角被火烧了个缺口,却正好没伤到人的脸,把两人的笑完整地留了下来。

“这照片……”苏晚的声音发颤,她从没见过祖父年轻时的样子,可照片里的人,眉眼和沈砚之像极了,尤其是那笑,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我爹从火场里把这照片扒出来的。”老者抹了把脸,眼泪又掉了下来,“火灭了之后,他在废墟里找了三天,才找着这只烧了点边角的风筝,还有这半张照片——沈先生把照片塞在竹骨里,用蜡封了口,说怕路上弄丢了,想让阿鸾姑娘看看,他这些年没怎么变,还是当年那个会糊风筝、会写‘北’字的沈砚之。”

老者的声音哽咽得厉害:“我爹守着这只风筝,守到闭眼那天,说沈先生的魂说不定就在风筝上,说等找着沈家后人,就得把风筝交出去,把照片交出去,不然沈先生的魂不安生,他的魂也不安生。这三十年,我每年三月三都来余杭巷的老槐树底下等,就怕错过了……今天总算没白等。”

风灯的光忽然暗了暗,灯芯爆出个火星,又亮了起来,把屋里的影子晃得忽大忽小。苏晚把两半诗帕铺在桌上,淡绿的绢面拼在一起,半朵荷终于成了整莲,莲心用朱砂点着,红得像胭脂。她把纸鸢放在帕子旁边,翅膀上的“团圆”二字与帕子上的莲花对齐——神奇的是,当两帕重合的瞬间,“团圆”二字的朱砂竟像活了似的,在光里微微发亮,与帕子上的朱砂莲心遥相呼应,红得耀眼。

“奶奶说,两帕重合那天,就是离魂归家的时候。”苏晚的声音发颤,指尖轻轻抚过帕子上的莲花,“她说这话时,手里攥着半块烧焦的诗帕,说那是他留给她最后的念想,说只要两帕合一,他就会回来,就会带着纸鸢,带着胭脂,带着所有的念想,回到她身边。”

老者望着合在一起的帕子,望着发亮的“团圆”二字,忽然老泪纵横,哭得像个孩子:“我爹说,沈先生总念叨,说他对不起阿鸾,说让她等了太久,等了一年又一年,等了青丝变白发,说要是有下辈子,他不当跑船的,不当裱糊匠,就当余杭巷的老槐树,守着阿鸾,守着裱糊铺,守着这只纸鸢,哪儿也不去,再也不分开。”

雨不知何时小了,天边透出点微光,是黎明的颜色,淡淡的青白,像纸鸢的绢面。沈砚之把纸鸢挂在风灯旁边,暖黄的灯光透过纸鸢的翅膀,在墙上投出只飞着的沙燕,翅膀上的“团圆”二字映在墙上,像两个紧紧靠在一起的人,肩并肩,手牵手,再也不会分开。

苏晚靠在沈砚之肩上,看着墙上的沙燕影子,忽然笑了,眼泪却还在掉:“奶奶要是看见这只风筝,看见这合在一起的帕子,肯定会特别开心。她说了一辈子的团圆,等了一辈子的团圆,今天终于等到了。”

沈砚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来,暖得像炉子里的炭火。“嗯,等到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爷爷和奶奶,终于团圆了,就像这‘团圆’二字,就像这合在一起的帕子,再也不会分开了。”

风灯的光稳稳地照着,墙上的沙燕影子似乎真的动了起来,翅膀轻轻扇着,像要顺着光飞出窗外,飞向临安北的花墙,飞向钱塘江边的老槐树,飞向所有念想归处的地方。檐角的铜铃不响了,雨声也变成了细碎的“沙沙”声,像春蚕啃着桑叶,像祖父当年糊风筝时,绢布摩擦竹骨的轻响。

老者走时,天已经亮了大半,天边染着层淡淡的粉,像苏晚颊上未褪的胭脂,也像奶奶说的三月三的钱塘潮。他接过沈砚之递来的油纸伞,执意要自己走,说要去钱塘江边烧那片荷叶,“了了我爹和沈先生的心愿,让沈先生知道,风筝交出去了,照片找到了,他和苏姑娘团圆了”。

沈砚之送他到巷口,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晨雾里,手里的油纸伞歪歪扭扭,却走得很稳,像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老槐树下,老者停下脚步,回头朝裱糊铺的方向挥了挥手,手里攥着那片干枯的荷叶,在晨雾里,像握着颗跳动的心。

沈砚之回到铺子里时,苏晚正把那半张照片夹进祖父的诗稿里——诗稿是从钱塘旧宅找出来的,纸页泛黄,上面写着首未完成的诗:“心若流沙聚成原,梦如纸鸢系着弦。北望临安千重浪,等得荷开月满船。”照片正好夹在“心若流沙聚成原”那句旁边,照片里祖父的笑,与诗里的念想,终于凑在了一起。

“奶奶常说,照片是能留住人的,只要看着照片,人就不算真的走。”苏晚摸着照片里祖母的笑,“现在爷爷和奶奶的照片在一起了,诗稿也在一起了,他们就真的不会分开了。”

沈砚之点点头,目光落在纸鸢尾巴上的红绳上——那根断了线头的红绳,被苏晚用细棉线接好了,重新系了个同心结,红得像新的一样。“奶奶常说的俗语,‘红绳系风筝,千里也能寻。绳不断,情不散’,说得真对。”苏晚抬起头,眼里闪着光,“这红绳断了又接,就像他们的情,隔了百年,断了又续,终究还是没散。”

她抬头时,看见沈砚之正望着墙上的沙燕影子,眼里的光,像钱塘江上涨起的潮,温柔又坚定。风灯的光慢慢稳了,照得“团圆”二字暖融融的,照得合在一起的诗帕泛着柔光,照得那半张照片里的人,笑得愈发清晰。

雨彻底停了,老槐树上的水珠“嗒嗒”滴下来,打在青石板上,像在数着剩下的日子——离三月三,还有七天。巷口传来卖早点的吆喝声,豆浆的香气混着油条的焦香飘进来,是人间的烟火气,也是团圆的味道。

苏晚把纸鸢从风灯旁取下来,小心地放在樟木箱里,垫在诗帕和账本上面,红绳露在外面,像根系着念想的线。“等三月三那天,我们带着这只纸鸢去钱塘江边,去望潮桥,去临安北的花墙下。”她看着沈砚之,笑得眉眼弯弯,颊上的胭脂还没褪,像两朵开在脸上的荷,“让爷爷和奶奶,在三月三的潮声里,在纸鸢的飞影里,好好团圆。”

沈砚之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鼻尖闻着她发间的荷香,混着淡淡的栀子胭脂味。“好,我们去。”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轻得像风,“带着纸鸢,带着诗帕,带着胭脂盒,带着所有的念想,去赴那场迟到了百年的三月三之约,去告诉他们,我们找到了,我们团圆了。”

樟木箱的盖子轻轻合上,里面藏着百年的牵挂,藏着百只纸鸢的约定,藏着“沈苏相依”的誓言,藏着那句终于能说出口的“团圆”。窗外的日头越升越高,照在裱糊铺的木窗上,把“团圆”二字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投在老槐树上,投在余杭巷的每一寸土地上,像个温柔的印,盖在了这场跨越时光的念想上。

离三月三,还有七天。七天后,钱塘江的潮水会变成粉红色,会带着栀子香,带着荷香,带着纸鸢的飞影,带着所有的团圆,漫过望潮桥,漫过临安北的花墙,漫过每一个藏着“沈苏”二字的地方,把那句藏了百年的“我等你”,变成永恒的“我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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