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别墅被布置得格外温柔。
没有刺眼的玫瑰，只在客厅的角落里摆着几束铃兰，淡白的花瓣垂着，像藏着星星的梦。
地板上铺着柔软的羊毛毯，壁炉里燃着微弱的火，暖光映得整间屋子都泛着橘粉色的光晕。
顾晏辰站在落地窗前，指尖反复摩挲着口袋里的丝绒盒子，心跳比谈上亿的合同还快。
录像机被藏在书架的阴影里，镜头悄悄对着客厅中央。
他想记下她所有的表情，不管是惊喜、羞涩，还是……犹豫。
他不要任何外界的目光来施压，这场求婚，只属于他们两个人。
“漾漾来了吗？”他对着蓝牙耳机低声问。
“刚到楼下，我正拉着她试最后一件裙子呢。”林嘉薇的声音带着笑意，
“放心，美得冒泡，保管你看呆。”
顾晏辰深吸一口气，走到沙发旁坐下，又觉得不妥，起身来回踱了两步。
他演练了无数次求婚的台词，从“遇见你之前我从没想过结婚”到“往后余生想每天醒来看见你”，可真到了这一刻，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只剩下笨拙的紧张。
苏漾被林嘉薇推进别墅时，脚步顿了顿。
空气里有铃兰的清香，壁炉的火噼啪作响，顾晏辰穿着她送的那件深灰色羊绒衫，站在暖光里看她，眼底的光比壁炉的火还要亮。
她一眼就看穿了，这不是普通的约会。
林嘉薇冲她挤了挤眼，悄咪咪退了出去，关门前还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来了。”顾晏辰走上前，自然地想牵她的手，指尖却有些发颤。
苏漾看着他，没说话。
她身上穿的米白色长裙是林嘉薇硬塞给她的，裙摆上绣着细碎的珍珠，走动时会发出轻响，像她此刻乱成一团的心。
其实她早该猜到的。
他这几天反常的温柔，林嘉薇突然拉着她做头发、挑裙子，还有别墅里这刻意的布置……都在说“求婚”这两个字。
可真的站在这里，她却犹豫了。
最初接近他，是为了找个能帮她站稳脚跟的伴侣，拿到苏家的继承权。
可现在，她的公司已经步入正轨，上周苏父打电话来，语气里带着难得的认可：“你做得很好，苏家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结婚的“目的”似乎消失了。
可她对顾晏辰的喜欢是真的。
喜欢他记着她不吃早点的习惯，喜欢他克制又炽热的吻，喜欢他在商场上雷厉风行，在她面前却像个会撒娇的大男孩。
可结婚……她还没准备好。
还有那件事，她一直没告诉他。
顾晏辰看出了她的怔忡，却还是定了定神，从口袋里拿出丝绒盒子，单膝跪了下去。
盒子打开，淡粉色的“晨曦”钻戒在暖光里泛着柔和的光，像把揉碎的朝霞嵌在了铂金戒托上。
“苏漾，”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却异常清晰，“从在林嘉树的派对上第一次见你，我就……”
“顾晏辰，”苏漾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平静得有些反常，“我有话想和你说。”
顾晏辰的动作僵住了。
他抬眼望她，看到她眼底没有惊喜，只有一层淡淡的犹豫。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钝钝地疼。
他知道，她可能要拒绝了。
可他还是慢慢站起身，把戒指盒合上，放回口袋里，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好，你说。”
他不想逼她，哪怕此刻喉咙发紧，眼眶发烫。
苏漾走到沙发旁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吧。”
顾晏辰挨着她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拳的距离，不远，却像隔着层无形的墙。
苏漾的目光扫过客厅，最终落在书架的阴影处。
那里有个微小的红点在闪，是录像机的镜头。
她站起身，走过去，按下了关机键。
“咔哒”一声轻响，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顾晏辰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连记录都不要，是连一丝余地都不想给吗？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攥紧，指节泛白，却还是维持着平静的表情，等着她的答案。
苏漾走回沙发，深吸了一口气，指尖抵着膝盖，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顾晏辰，”她抬眼望他，眼底的情绪很复杂，有喜欢，有犹豫，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沉重，
“我确实喜欢你，你很优秀，对我也很好……”
她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声音轻得像叹息：
“但是结婚的话……”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却像一块石头，重重压在了两人之间。
壁炉的火还在燃着，暖光依旧，可客厅里的空气，却瞬间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