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一方面军军工部正式成立的消息,像一阵春风,迅速吹遍了瓦窑堡兵工厂。林烽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但他眼中闪烁的光芒却愈发炽热。整合资源,集中力量办大事,这正是他一直在思考和期盼的。他立刻投入工作,开始梳理目前掌握的资源和亟待解决的问题,制定初步的整合计划。
就在他伏案疾书,罗列着各部队修械所可能的人员、设备清单时,厂区外突然传来一阵异常热闹的喧哗声,其间还夹杂着骡马的嘶鸣和沉重的车轮滚动声。
“林部长!林部长!”警卫员小陈兴奋地跑进临时作为军工部办公室的窑洞,“来了!来了好多人和大车!说是红二军团的同志,给咱们送‘嫁妆’来啦!”
“嫁妆?”林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快!出去看看!”
他放下笔,大步流星地走出窑洞。李云龙消息更灵通,已经叼着旱烟袋,站在厂区门口的高坡上眺望了,咧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苏沐辰、陈思远、周文海等人也纷纷闻讯赶来。
只见从山道转弯处,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正逶迤而来。打头的是十几名风尘仆仆却精神抖擞的红二军团战士,后面跟着长长的骡马队和大车。车上堆满了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的物资,还有一些明显是机床设备的轮廓,用绳索紧紧固定着。队伍中间和后面,则是百余名穿着各色服装的男女老少,他们虽然面带旅途的疲惫,但眼神中都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好家伙!这阵仗不小啊!”李云龙吐了个烟圈,用力拍了拍林烽的肩膀,“看见没?这就是咱老红军的光荣传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肯定是总部协调的,二军团的兄弟部队给咱们支援来了!”
队伍在厂区门口的空地上停下。一名带队干部快步上前,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告!红二军团直属修械所全体人员及设备、物资,奉命向红一方面军军工部报到!这是清单和介绍信!”他递过一个厚厚的信封。
林烽赶紧还礼,接过信封,激动地说:“同志们辛苦了!一路跋涉,太感谢你们了!快,让大家先进厂区休息,喝口热水!”
“哈哈,林副部长,久仰大名啊!”带队干部爽朗地笑道,“我们贺老总说了,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他的家底子可不富裕,这点‘嫁妆’让你们别嫌弃,务必用好,多造枪炮,狠狠打鬼子!”
“请一定转告贺老总,我们绝不辜负兄弟部队的深情厚谊!”林烽郑重保证。
很快,兵工厂的后勤人员热情地引导远道而来的同志们去休息安置。而林烽、李云龙以及苏沐辰等技术骨干,则迫不及待地开始清点这批宝贵的“嫁妆”。
清点工作就像开盲盒,每打开一样,都引来一阵惊呼和喜悦。
“我的天!钢材!好多钢材!”周文海掀开一辆大车上的油布,看着下面摞得整整齐齐的钢坯和型材,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这得有四五吨吧?咱们之前可都是一斤一斤算计着用啊!”
“这边!是铜材!至少一吨!还有火药,看这标识,是四百斤上好的发射药!”陈思远检查着另一辆车的物资,同样兴奋不已。
苏沐辰则带着几个学员,小心翼翼地检查着那些设备。
“林部长,快来看!这是一台子弹壳拉伸机!虽然旧了点,但关键部件都在,保养一下肯定能用!咱们复装子弹的效率能提高一大截!”
“还有这台!这是弹头冲压机!看这改装痕迹,应该是兄弟部队的能人自己改的,思路很巧妙!”
“哟呵!这还有个大家伙——小型炼钢炉!”一位老师傅摸着那有些锈迹但结构完整的炉体,“就是这炉衬有点小毛病,得重新砌一下,问题不大!有了它,咱们以后就能自己熔炼一些回收的钢铁了,材料来源能宽裕不少!”
最后清点下来,除了大量的原材料,还有整整二十套齐全的修械工具,从钳工台到各种锉刀、刮刀、量具,虽然旧,但保养得都很好,可见原主人的爱惜。
而比设备和物资更让林烽高兴的,是那一百七十名技术人员!他们中有经验丰富的铁匠、木匠,更多的是在各种艰难条件下坚持维修枪械的修械工。这是一笔无法用物资衡量的宝贵财富!
其中,有八名年纪稍长、手上老茧厚重、眼神锐利的老师傅,一看就是经验极其丰富的技术核心。带队干部特意向林烽介绍:“林部长,这八位老师傅,可是我们修械所的顶梁柱!没有他们,那些破枪烂炮早就成一堆废铁了。贺老总特意交代,一定要把他们安全送到,说在你们这儿,他们的手艺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林烽紧紧握住其中一位老师傅粗糙的手:“老师傅,欢迎你们!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咱们一起,为部队造好枪、修好炮!”
那位老师傅显然有些拘谨,但看到林烽如此年轻又如此诚恳,以及瓦窑堡兵工厂初具规模的厂房和那些他们从未见过的“高级”设备(指制管车间的机床),眼中也露出了激动和期待的光芒:“首长放心,我们这帮老家伙,别的不行,就会摆弄铁疙瘩,一定好好干!”
人员的安置和整合立刻提上日程。林烽和李云龙、苏沐辰等人简单商议后,很快拿出了方案。
那八名经验最丰富的修械工,被林烽直接编入了兵工厂的核心技术队伍——“制械连”。这个连原本主要负责新枪试制和关键部件生产,现在加入了这批生力军,实力大增。林烽给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武器精细修复”。
林烽对他们说:“老师傅们,咱们现在条件好了,不能只满足于把打不响的枪修响,把炸膛的险患暂时排除。我们要追求更高的标准!每一支经过我们手修复的枪支,都要尽可能恢复其原有的精度和可靠性,甚至要通过我们的手,让它变得更好!你们经验足,手感好,这精细活,离不开你们!”
一位姓王的老钳工感慨道:“林部长,您这话说到俺们心坎里去了!以前那是没办法,有啥用啥,凑合着能打响就行。现在到了这儿,看到这些家伙什(指设备),俺们这帮老兄弟心里都憋着股劲呢!您就瞧好吧!”
其余的一百多名技术人员,则根据其特长,分别补充到各车间。铁匠加强到热处理和锻造组,木匠负责制作更精良的枪托和包装箱,年轻的修械工则进入各生产线,边干边学,由老师傅和苏沐辰带的夜校学员进行指导。
新设备的安装调试也同步进行。那台小型炼钢炉被安置在新建的“冶炼工棚”里,周文海带着人开始修复炉衬;子弹壳拉伸机和弹头冲压机则被请进了弹药车间,与原有的设备组成更高效的生产线。
短短几天时间,瓦窑堡兵工厂因为这批人员和设备的注入,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车间里更加热闹,叮叮当当的金属敲击声、机床的轰鸣声、老师傅指导年轻人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曲蓬勃的生产交响乐。
李云龙背着手在各个车间转悠,看着这前所未有的人气鼎盛的场面,乐得合不拢嘴,对林烽说:“嘿嘿,这下咱老李可是真正的地主老财了!人才济济,设备隆隆!你小子这下可是鸟枪换炮,不,是换机关枪了!啥时候能给老子拉出一个炮兵营的装备来?”
林烽笑着回应:“团长,您这胃口也太大了点!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不过,有了同志们的加入,咱们修复枪支的速度和质量肯定能上一个大台阶!至少,保证咱们主力部队人手一支可靠的老套筒或者汉阳造,指日可待!”
夕阳下,兵工厂的烟囱冒起了袅袅青烟(来自试验运行的炼钢炉和锅炉)。新来的王师傅正拿着一个刚刚精心修复好的枪栓,对着光仔细检查着上面的撞针痕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整合的力量正在显现,瓦窑堡兵工厂的齿轮,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效率,加速运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