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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寒风卷过辽东湾,带着刺骨的咸腥气。

平壤城外,新设的海东行省总督府前,旌旗猎猎。李贞一身玄色常服,外罩墨狐大氅,立于阶前。身后,以裴仁俭为首的海东行省文武属官,躬身肃立。

更远处,是黑压压自发前来送行的平壤百姓,他们扶老携幼,默然无声,只有眼中流露出的复杂神情——敬畏、感激、茫然,兼而有之。

“海东初定,百废待兴。裴卿,此处便托付于你了。”

李贞转身,对神色凝重的裴仁俭郑重道,“推行新制,安抚流散,剿抚残寇,开通商路,此四事乃重中之重。军政民事,皆可专断,遇不决者,六百里加急报我。”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但有一件——无论高句丽旧民,亦或迁来唐户,俱是大唐子民,当一视同仁。有敢擅起衅端、欺压良善、坏我新政者,裴卿可先斩后奏。”

“臣,遵旨!必竭股肱之力,安辑海东,不负殿下重托!”裴仁俭撩袍跪倒,声音沉肃。身后众官亦齐齐拜下。

李贞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踏着亲卫铺好的踏板,登上了停泊在大同江畔的楼船巨舰。赵敏已先一步率水师前锋前往济州,此番回洛,李贞带领五千精锐护卫,乘船经渤海,入黄河,直抵洛阳。

舰队缓缓驶离岸边,平壤城巍峨的轮廓逐渐模糊。李贞独立船头,任江风拂面,心中并无多少开疆拓土的志得意满,反而沉甸甸的。

打江山易,守江山,治江山,方才真正开始。海东这块新地,如同一块炽热的铁,需他回洛阳那更大的砧板上,反复锻打,方能成型。

楼船破浪,十数日后,船队驶入黄河,迤逦西行。又过旬日,洛阳那巍峨的城墙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得知摄政王凯旋,朝廷早已命百官郊迎。码头上旌旗仪仗林立,鼓乐喧天。然而在这份煊赫的仪式之下,李贞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以往的暗流。

前来迎接的官员笑容热情,贺词华美,但目光闪烁间,敬畏有之,羡慕有之,忌惮亦有之。尤其是几位世家出身的重臣,礼数虽周,神情却疏淡。

李贞心中了然,海东之功太大,已赏无可赏,封无可封,更兼他在海东行“乡老议政”、“授田募兵”等新政,隐隐触动旧有格局,有人坐不住了。

更微妙的波澜,起于内帷。

摄政王府,后苑“集贤堂”。

武媚娘盛装出迎,数月离别,相思刻骨,此刻见夫君安然归来,风采更胜往昔,心中欢喜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亲手为他解下沾满风尘的大氅,奉上温好的参汤,眉眼间俱是温柔笑意。

然而,当李贞略显疲惫地提及,随行队伍中尚有数十名高句丽、新罗宗室女子,需暂时安置于王府别院,待日后酌情处理时,武媚娘正在为他整理衣领的纤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她面上笑容未减,依旧柔和,只是那笑意未及眼底,声音也淡了些许:“哦?皆是王室贵女?殿下打算如何‘酌情’?”

她自然知晓这是战胜后的惯例,也是政治联姻的需要,但知晓归知晓,亲眼见到、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

想到那些年轻漂亮、带着异域风情的面孔即将进入这深宅大院,分享她的夫君,分享这份来之不易的荣耀与权柄,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危机感,仍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李贞何等敏锐,立刻察觉了她那一瞬的僵硬。

他转过身,握住她微凉的手,拉她一同在软榻上坐下,目光坦诚而专注地看着她:“媚娘,那些女子,不过是海东诸部归附的象征,是战利品,亦是质子。

将其置于府中,是为安海东旧族之心,亦是彰显天朝怀柔之德。在我心中,无人可与你相比。” 他声音低沉,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却字字清晰,“这天下,是你与我并肩打下来的。

若无你在洛阳镇守,调度粮草,安抚朝野,我在外便是无根之木。后宫诸人,不过锦上添花,点缀而已。你才是与我共担风雨、共享江山的唯一之人。”

这话并非全是甜言蜜语。

武媚娘的能力、心性、与他并肩历经的磨难,早已超脱寻常夫妻情爱,升华为一种牢不可破的政治同盟与灵魂知己。

那些女子再美,出身再高,也无法撼动武媚娘在他心中、在朝局中这独一无二的地位。

武媚娘抬眸,望进他明亮的眼眸,那里面的认真与情意做不得假。心中的那点芥蒂,在这坦诚的目光与“共担风雨、共享江山”的话语中,渐渐消融。

她反手握紧他的手,将头轻轻靠在他肩头,嗅着他身上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气息,低声道:“妾身省得。只是……一时有些小家子气了。殿下在外征战辛苦,妾身不该如此。”

“是我不该,”李贞揽住她,下巴轻蹭她的发顶,“未曾顾及你的感受。安置她们,一应事宜皆由你定夺,不必来问我。若有不妥,或打发出府,或择人婚配,皆可。你才是这王府的女主人。”

这般全然的信任与交付,让武媚娘心中最后一丝阴霾也散去。她抬起头,眸中重新漾起明亮的光彩,嗔道:“殿下说哪里话,既来了,便是客。妾身自会妥善安置,必不教人说殿下与我刻薄。”

她眼波流转,露出一丝狡黠,“只是……日后殿下若被那些莺莺燕燕迷了眼,忘了旧人,妾身可是不依的。”

见她重展笑颜,李贞心中亦是一松,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有你在,哪个莺燕敢近前?怕是还未飞拢,便被你这铁腕王妃折了翅膀。”

夫妻相视一笑,数月分离的些许生疏与小小醋意,在这玩笑与温存中化为乌有。然而,他们都清楚,这短暂的温馨背后,是愈加汹涌的暗流。真正的风波,不在后苑,而在前朝。

翌日大朝,紫宸殿上。李贞端坐御阶之侧,幼帝李孝懵懂地坐在龙椅上,珠帘后郑太后的身影影影绰绰。百官山呼已毕,李贞并未过多赘述东征之功,而是直接抛出了一系列早在海东便已酝酿成熟的政令。

“陛下,太后,”李贞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海东新附,四夷初平,然国家欲长治久安,在得人,在富民,在强本。臣有三议,奏请陛下、太后圣裁。”

“其一,扩科举,开寒门。自明年春闱始,进士科录取名额增三成,另设‘明算’、‘明法’、‘明工’诸科,专取精通算学、律法、营造之实干人才。

各州县学、乡学,需广纳寒门子弟,其优异者,由官府资送入京赴考。门荫入仕者,亦需经科举甄试,方得实授。”

“其二,清田亩,均税赋。着户部、工部、御史台,会同各道观察使,重新勘定天下田亩,无论王公勋贵、世家豪强,田产皆需如实登记,按律纳税。

清丈之后,田多者多纳,田少者少纳,无田者免之。另,废除‘支移’、‘折变’等盘剥之名,税粮折色,统以钱帛为准,市价折兑,以防胥吏弄权,刻剥百姓。”

“其三,修水利,固国本。关中大渠年久失修,渭水、泾水屡有泛滥,危及漕运与京畿。

臣请拨内帑并加征一道‘河工捐’(主要面向商贾富户),即日动工,疏浚河道,加固堤防,并开凿数条支渠,以利灌溉。此渠成,则关中无旱涝之虞,漕运无阻滞之忧,实为万世之利。”

三条奏议,条条如巨石投湖,在朝堂上掀起惊涛骇浪。

扩科举,是要打破世家大族对仕途的垄断;清田亩、均税赋,是要割世家豪强的肉;修水利固然是德政,但那“河工捐”分明是向富户,尤其是与土地利益捆绑最深的世家开刀!

更何况,动用内帑(皇帝私库)加上加征,这工程的主导权与巨额钱粮的流向,必然牢牢掌握在摄政王手中。

“陛下!太后!殿下!此事万万不可!”礼部尚书、博陵崔氏的代表人物崔文焕第一个出列,须发皆张,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科举取士,自有成法,贸然增减,恐乱取士之道!

田亩税赋,乃祖宗定制,牵一发而动全身,轻易更张,必致天下汹汹!至于河工,自有工部循例办理,焉能动用内帑,加征于民?此非与民争利耶?望殿下三思!”

“臣附议!”

“崔公所言极是!殿下新政虽好,然操之过切啊!”

“清丈田亩,必惹豪强怨怼,恐生变乱!”

世家出身的官员纷纷出言反对,引经据典,痛心疾首,仿佛李贞此举是要掘了大唐的根基。

然而,另一批官员也站了出来。

为首者正是新任户部侍郎、出身寒微却因军功和实干被擢升的刘仁轨。他面色因激动而泛红,声如洪钟:

“崔公此言差矣!殿下新政,正是为了大唐万世基业!科举广开寒门,可使野无遗贤;清丈田亩、均平税赋,可使民无苛扰,国库充盈;兴修水利,更是不世之功业!怎能说是与民争利?

此乃造福万民之政!那些反对者,无非是怕动了自家田产,损了自家荫庇之利!为一己之私,而阻天下大利,岂是臣子所为?”

“刘仁轨!你区区寒竖,懂得什么祖宗法度!”有世家官员厉声呵斥。

“下官是不懂如何兼并田亩,如何偷逃税赋!”刘仁轨毫不退缩,梗着脖子反驳。

朝堂之上,顿时吵作一团。寒门新进与世家旧臣壁垒分明,争论不休。

珠帘之后,郑太后沉默不语,但紧绷的身影显露出她内心的波澜。龙椅上的小皇帝李孝吓得往帘后缩了缩。

“肃静!”李贞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

他目光缓缓扫过群臣,尤其在激动反对的崔文焕等人脸上停留片刻,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久居上位、执掌生杀养成的无形威压,令几人气息为之一窒。

“诸卿所言,皆为国家计,本王知晓。”李贞缓缓道,语气不容置疑,“然,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海东新附,四夷虽平,隐忧未绝。

国家欲强,非变法不可。科举取士,乃为广纳贤才,使英雄不问出处;清丈田亩,均平税赋,乃为固国本,安黎民;兴修水利,更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

此事,本王意已决。着门下省据此拟旨,颁布天下,敢有阻挠新政、阳奉阴违者——”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无论身份,以国法论处!”

最后八字,如同冰珠砸落金殿,寒气森森。

崔文焕等人面色灰白,嘴唇嗫嚅,终究不敢再强辩。他们看懂了李贞眼中那份不容置喙的决心,也深知这位摄政王手握的权柄与军功,已非他们所能正面抗衡。

“退朝!”内侍尖利的声音响起。百官心思各异地退出紫宸殿。崔文焕与几位世交同僚走在最后,交换着阴沉的眼神。

一人低声道:“摄政王此举,是要绝我等世家之根啊!”另一人恨声道:“扩科举,寒门挤占清流;清田亩,割我辈血肉;修河渠,钱粮尽入其彀……长此以往,焉有我等立锥之地?”

崔文焕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的宫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且容他嚣张。治国非是打仗,光靠杀伐决断不行。这田亩、税赋、科举,牵扯多少人的命根子?他李贞想一口吞下,也不怕噎着!我们……走着瞧。”

几乎与此同时,后宫立政殿中,另一场没有硝烟的交锋亦在展开。今日是循例接见内外命妇的日子。殿内温暖如春,命妇们按品阶端坐,衣香鬓影,环佩叮咚。

郑太后携着小皇帝李孝,高坐凤座,妆容精致,衣着华贵,努力维持着太后的威仪。武媚娘则坐于下首左侧首位,气度雍容,神情恬淡。

叙话间,郑太后轻轻抚摸着李孝的头,脸上露出慈爱之色,叹息道:“皇帝日渐长大,学业不可荒废。这弘文馆的师傅,虽都是博学大儒,终究是外臣,难免拘束。

哀家想着,皇帝身边,总需有个贴心知意的伴读,年纪相仿,又能一同进学,方是两全。”

她目光扫过殿内命妇,最终落在武媚娘身上,笑容加深,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哀家娘家有个侄儿,名唤元昌,今年刚满十岁,生得聪慧伶俐,性子也敦厚。哀家想着,让他入宫来,陪伴皇帝读书,姐……晋王妃觉得可好?”

此言一出,殿内微微一静。

谁不知太后娘家郑氏那个郑元昌,是个被宠坏了的纨绔,读书不成,习武不就,唯一擅长的便是斗鸡走狗。让他入弘文馆伴读?还想“贴心知意”?

这分明是想借小皇帝的名义,将郑家子弟塞进帝国未来的核心权力圈,更是太后向摄政王妃权威的一次试探性伸手。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武媚娘身上。

武媚娘端起手边的越窑青瓷茶盏,轻轻用盏盖拨了拨浮叶,动作优雅从容。她呷了一口茶,方才放下茶盏,抬起那双明媚凤目,看向郑太后,唇角噙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可挑剔的浅笑。

“太后慈爱陛下,虑及陛下学业寂寞,用心良苦,臣妾感佩。”她声音温和清越,回荡在寂静的殿中,“只是,这弘文馆伴读一事,关乎陛下启蒙,储养君德,非比寻常。

太宗皇帝、高宗皇帝在位时便有明训,弘文馆伴读,需经学、德行、门荫三者皆优,方得入选。此乃祖制,臣妾愚钝,实不敢擅更。”

她略一停顿,目光清澈地迎上郑太后微微僵住的笑容,继续道:“至于陛下身边需人陪伴、砥砺学问,臣妾与晋王殿下亦早有考量。

已特请了太子少师、国子监祭酒、大儒孔颖达公之侄,名满京华的青年才俊孔志玄入侍。

孔公子家学渊源,品行端方,学问更是极好的,正可为陛下良师益友。此事,殿下亦是首肯的。太后尽可安心。”

武媚娘一番话,滴水不漏。

她先搬出“祖制”这顶大帽子,堵死任何“破例”的可能;再抛出早已备好、且出身、学问、德行无可挑剔的孔志玄,既显得思虑周全,又狠狠打了郑太后一个措手不及。

你郑家那个不学无术的侄儿,拿什么跟孔圣后裔、青年名士比?

最后点出“殿下亦是首肯”,更是将李贞的权威轻轻压上,彻底断绝郑太后纠缠的余地。

郑太后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握着锦帕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她死死盯着武媚娘,胸膛微微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殿内命妇们个个屏息凝神,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自己此刻是尊木雕泥塑。谁都能感觉到那两位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之间,涌动的冰冷暗流。

良久,郑太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声音,干涩无比:“晋王妃……思虑周详,安排妥帖。哀家……自是放心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磨出来的。

“太后谬赞了,此乃臣妾分内之事。”武媚娘微微欠身,礼数周全,无可指摘。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而她,兵不血刃,全胜而归。

夜晚,晋王府书房。烛火通明,李贞正与户部、工部的几名心腹官员核算关中大渠的预算与工期,条分缕析,务求详尽。

武媚娘悄然入内,挥手屏退了左右侍从,亲自执起墨锭,为李贞研墨。她动作轻柔,低声将白日立政殿中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李贞听罢,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笑道:“妇人见识,总想着提携娘家,在所难免。她愿折腾,由她去。些许用度,赏赐,不必计较。”

他如今目光在朝堂天下,对后宫这些争风吃醋、安插亲信的小把戏,并不太放在心上。

武媚娘研墨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眸中光华流转,清澈见底,却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殿下以为,她所求,仅是些许金银用度,或是为娘家子侄谋一闲职?”

“嗯?”李贞挑眉看她。

“慕容婉今日有密报至,”武媚娘声音压得更低,只有两人可闻,“郑太后近来,频频召见已致仕的侍中于志宁夫人等一众老臣诰命,赏赐首饰衣料,异常丰厚。

又数次秘密接见一些宗室子弟,多是永徽初年因‘房遗爱谋反案’牵连被贬黜、或对‘永徽新制’心怀怨望之辈。她宫中用度,近月来也奢侈异常,远超太后规制。”

李贞神色渐渐肃然。赏赐老臣遗孀,是收买人心,联络旧情;接见失意宗室,是搜罗羽翼,积蓄力量;奢侈用度,或许是为了摆出姿态,显示实力。

这些若单独看,或是妇人短视贪权,但联在一起……

“媚娘之意是?”李贞沉声问。

武媚娘停下研墨,直视李贞双眼,一字一句道:“妾身只怕,她所求,非止金银,亦非区区一伴读虚职。她怕是……想做汉之吕后,晋之贾后。欲‘母凭子贵’,行垂帘听政之实。”

她顿了顿,声音更冷,“陛下(李孝)虽幼,却是名正言顺的天下共主。这‘正统’二字,有时,胜过十万雄兵。”

书房内骤然安静下来,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李贞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的扶手,眼中锐光闪烁。他之前确实有些轻视了郑太后,只当她是个见识短浅、贪图享乐的深宫妇人。

经武媚娘这一点醒,再结合慕容婉的密报,那些看似零碎的举动,瞬间串联成一条清晰的线索——她在布局,在经营,目标直指那至高无上的“摄政”之权,甚至更远。

“是本王疏忽了。”李贞缓缓吐出一口气,握住武媚娘的手,“媚娘以为,该当如何?”

“静观其变,剪其羽翼。”武媚娘反握住他的手,语气冷静而果决,“慕容婉已在她身边安插了可靠眼线,她一举一动,皆在掌控。

眼下急务,非在深宫,而在朝堂。殿下新政,触及世家根本,彼等必不甘心。郑太后若与之勾结,里应外合,其祸不小。

故,当务之急,是将科举之事办得漂亮,将那些有真才实学、心怀感激的寒门士子,牢牢握在手中。这些人,无世家背景,唯有倚仗殿下,方是未来对抗世家、乃至……防范‘后党’的根基。”

她眼中寒光一闪,“至于郑太后那边,且让她再蹦跶几日。待其羽翼渐丰,狐狸尾巴露出,再连根拔起,方是正理。”

李贞看着妻子冷静剖析、谋划深远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与豪情。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就依媚娘之言。科举之事,我亲自督办。宫里……便交给你了。慕容婉那边,需要什么,尽管调用。”

夫妻二人目光交会,无需多言,默契已生。窗外,长安城的夜色愈发深沉,万家灯火渐次熄灭,唯有晋王府书房的烛光,亮至深夜。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万寿殿。

郑太后挥退了所有宫女内侍,独自坐在昏暗的寝宫内。白日在立政殿中的难堪与挫败,如同毒蛇啃噬着她的心。

武媚娘那张精致却可恨的脸,那从容不迫、将她所有算计轻轻挡回的语气,一遍遍在她脑中回放。

“贱女人!欺人太甚!”她猛地一挥袖,将案几上一个前朝御赐的琉璃盏扫落在地,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殿中格外刺耳。

她胸口剧烈起伏,妆容精致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这宫中,还不是你武媚娘一手遮天的时候!李贞……李贞!你们夫妇,欺我孤儿寡母,霸占朝纲,还想绝我郑家之路!休想!”

她在空荡的殿中来回疾走,像一头困兽。良久,她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摆着一个看似普通的妆奁。她颤抖着手,打开妆奁底层一个隐秘的夹层,从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枚玉佩。质地并非顶级的和田美玉,雕刻的纹样也非宫中制式,而是一种古朴诡异的兽面纹,透着苍凉久远的气息。

玉佩边缘有些磨损,显然年代不近。

郑太后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让她略微冷静。她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怨毒而决绝,低声自语,仿佛在与虚空中的某人对话:

“是时候了……该见见‘故人’了。你们李唐皇室欠我的,欠我郑家的……统统都要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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