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颜的手掌还停在半空，混沌灵根的震颤已经平息。她缓缓放下手，眉头却没松开。
“刚才那一下，不是攻击。”她说，“像是有人在用同样的频率试探我们。”
风挽月立刻站到她身侧，手指抚过发间的灵花簪。簪子冰凉，没有预警波动。
“如果是冲着光路来的，为什么不直接切断？”她问。
玉珩抽出玄月剑，剑尖轻点地面。一道细微的银光顺着草叶蔓延出去，百步之内，灵气流动清晰可见。
“没有埋伏阵。”他说，“也没有追踪符残留。干扰只有一瞬，来得快，去得也快。”
三人沉默片刻。
风挽月抬头看向北方。那条由他们合力引出的光路依旧笔直延伸，金霞微闪，像一条铺在大地上的丝带。
“要不绕个方向？”她说，“反正又不止一条路能进荒古裂谷。”
玉珩摇头：“绕路反而更容易中计。如果对方真想引我们入局，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我们刚离开宗门，情绪未稳，最容易动摇。”
凌颜看着他：“所以你的意思是，继续往前走？”
“对。”玉珩收剑入鞘，“既然光路没断，那就说明它还能指路。我们不躲，也不急，照原计划北行。”
风挽月哼了一声：“你们俩总是这样，越危险越往前冲。上次秘境塌了半边天，你还说‘正好试试新炼的护盾符’。”
凌颜笑了：“那次护盾确实好用。”
“可把我吓死了！”风挽月瞪眼，“不过……”她顿了顿，嘴角微微翘起，“现在有你们在，我也敢跟着疯了。”
三人相视一眼，脚步同时迈出。
奇兽幼崽从凌颜肩头探出脑袋，耳朵抖了抖，尾巴卷紧她的衣领。它没叫，也没闹，只是把小脸贴在她颈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前方山坡上，那片霜纹草仍在晨光中泛着银光。灵气浓郁，但靠近时空气微微扭曲，像是被什么力量轻轻搅动。
凌颜伸手召出一个玉盒，正要上前采药，忽然察觉怀中的护心铃轻轻震动了一下。
不是警报，而是一种熟悉的牵引感。
她立刻停下动作，闭眼内视空间。
灵泉翻涌，药田中央，一株黑色莲花正在缓缓绽放。九瓣层层展开，每一片都刻着古老阵纹，散发出微弱却清晰的波动。
破妄莲！
这是上古阵师留下的传承信物，只有在主人即将面临重大抉择或危机时才会苏醒。
她睁眼，神色未变，只低声说了一句：“我空间里有点动静。”
玉珩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需要停下来处理吗？”
“不用。”凌颜摇头，“它自己会稳定。只是提醒我，接下来的事不会太轻松。”
风挽月看了看那株黑莲的方向，又看看眼前的霜纹草：“那这些还采吗？”
“采三株就够了。”凌颜说，“多了反而容易引来注意。”
玉珩取出剑意护场，风挽月以灵花簪划界，两人配合默契，眨眼间就将三株完整的霜纹草封入玉盒。过程安静迅速，没有惊动任何气息。
做完这一切，风挽月忽然笑了：“以前总觉得你一个人扛太多，什么事都不说。现在倒好，连你自己的空间都在替你着急。”
凌颜看着她：“因为它也知道，我不是一个人了。”
玉珩接过话：“它认的是我们三个。”
“那以后别让它白操心。”风挽月把玉盒塞进储物袋，“咱们自己也得靠谱点。”
三人重新启程。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北方的光路忽然开始闪烁。明暗交替，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源头。
器灵的声音突然消失。
“导航呢？”风挽月问。
“信号断了。”凌颜皱眉，“应该是进了某种结界范围。”
玉珩抬手探查，剑意刚放出就被弹回。他脸色微沉：“前面有屏障，人为的。”
“能破吗？”
“可以，但耗时。而且一旦动手，就会暴露位置。”
风挽月看向凌颜：“你说怎么办？”
凌颜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分别握住了他们的手。
玉珩和风挽月立刻反应过来，各自释放一丝灵力。混沌灵根、剑意、灵花之力在空中交汇，先是碰撞，随即融合，化作一股稳定的能量流升腾而起。
头顶再次浮现螺旋状光柱。
光柱落下，照在扭曲的光路上。金色丝线重新变得清晰，甚至比之前更加明亮。
器灵猛地跳出来：“检测到三人心意同步率突破临界值！导航系统重启成功！目标锁定，距离预估七百二十里！”
“你刚才去哪儿了？”风挽月质问。
“被屏蔽了！纯属不可抗力！”器灵委屈巴巴，“我还以为这次要失联一辈子了！”
凌颜笑出声：“结果还是靠我们自己找回了方向。”
玉珩看着她：“只要有你在，路就不会断。”
风挽月从后面一把抱住两人的肩膀：“我们仨在一起，哪有什么前路不通的？”
三人并肩站立，迎着北风。
远处天际，光路如河，静静流淌。
奇兽幼崽趴在凌颜肩头，耳朵竖起，尾巴轻轻摇晃。它忽然转头，盯着某个方向看了几秒，然后悄悄把爪子搭在护心铃上，像是在守护什么。
凌颜摸了摸它的头：“不怕，有我们在。”
玉珩解下披风，这次没有递给她，而是轻轻披在她肩上。动作自然，没有多余言语。
风挽月走在最前面，灵花簪微光闪烁，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她的步伐很稳，眼神坚定。
他们继续向前。
脚下的野径逐渐变得崎岖，碎石增多，杂草丛生。但光路始终存在，指引方向。
器灵漂浮在前方引路，时不时蹦跶两下：“前方三百里有灵气漩涡！可能是遗迹入口！主人准备好捡宝贝了吗！”
“少骗我们进坑。”风挽月警告，“上次你说的‘绝世宝库’，结果是座破庙，里面只有一只打呼噜的老猫。”
“那是神兽化身！”器灵不服，“它还夸你有缘呢！”
“它夸我长得像它的前女友。”风挽月冷笑，“一只公猫。”
凌颜忍不住笑：“那你是不是还得谢谢它？”
“免了！”风挽月摆手，“我可不想下辈子投胎成老鼠。”
玉珩走在最后，目光扫视四周树林。他的手一直放在剑柄上，但神情放松。他知道，只要她们还在身边，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凌颜抬头看天。
云层稀薄，阳光洒落。混沌灵根平稳运转，与外界灵气共鸣。每一步踏出，都能感觉到大地深处传来的脉动。
这不是逃避。
这是前行。
他们不再依赖宗门，不再只靠机缘。他们有自己的判断，有自己的力量，有自己的道。
光路越来越亮，北方的天空泛起淡淡金霞。
风挽月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
“你们看。”
山坡尽头，一片新的霜纹草在风中轻轻摇曳。这一次，草叶边缘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是被谁精心标记过。
凌颜眯眼望去。
那蓝光的排列方式，竟与她空间里刚刚绽放的破妄莲纹路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