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珩接过青铜令后，指尖微微一顿。凌颜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两人并肩走出议事殿，走廊的烛火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还没走下台阶，守门弟子快步追上来，“凌师姐，长老请您和玉师兄留步，有要事相商。”
凌颜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殿门。玉珩低声说：“进去吧。”
他们重新踏入议事殿时，紫袍长老正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一枚暗金色的玉简。烛光落在上面，映出一道细密的火焰纹路。
“坐。”长老开口。
两人站在原地没动。长老抬眼看了看他们，“你们以为我叫你们回来，是为了继续约束？”
凌颜摇头，“不知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长老将玉简放在案前，“你昨晚交出了追踪符布置图，又主动申请查藏经阁记录。你以为我在试探你是不是安分守己。”
他顿了顿，“但我想看的不是这个。”
玉珩皱眉，“师父？”
“我想看的是，你能不能把宗门当成家。”长老目光落在凌颜脸上，“你不是玉家的人，也不是我亲手教出来的徒弟。可你做了三件事——改良阵法、炼出玄天续命丹、主动上交情报。这些本可以藏着，用来换资源、争地位。可你没有。”
凌颜没说话。
“所以现在，我要还你一份礼。”长老拿起玉简，“这是《焚心燃元诀》，玉家三代单传的秘术，只有嫡系血脉才能修习。”
玉珩瞳孔一缩，“师父！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死的。”长老打断他，“但这功法有个限制——必须由混沌灵根持有者共同调和，否则修炼者会在激发修为后被反噬烧尽灵脉。”
他看向凌颜，“也就是说，没有你，这门功法就是残篇。”
空气静了几息。
凌颜伸手探向玉简，混沌灵根自然运转。一瞬间，脑海中闪过画面：深夜洞府，她与玉珩相对而坐，灵力交融，玄月剑悬浮空中，剑身泛起层层金纹，最终浮现出“认主”二字。
她收回手，点头，“我能接。”
玉珩猛地抬头看她。长老却笑了，“你知道这功法的风险？一旦开始双修，两人的灵力会短暂融合，情绪、记忆都可能泄露。”
“我知道。”凌颜说，“但我信他。”
这句话落下，玉珩耳尖突然红了。他低下头，手指不自觉握紧袖口。
长老看着这一幕，轻叹一声，“你们三个的关系，宗门里早有议论。有人说风挽月插一脚太乱，有人说你不该和外人共享道侣。可我看得很清楚——你们三人联手时的灵压波动，比任何一对双修伴侣都要稳定。”
他站起身，将玉简推到凌颜面前，“拿去吧。这不是赏赐，是托付。”
凌颜双手接过。玉简入手温热，像是活物一般轻轻震了一下。
“还有一件事。”长老盯着她，“这功法只能在生死关头使用，每用一次，代价不小。我不希望你们为了赢一场比试就把它拿出来。”
“我们不会。”凌颜说，“但我们也不会任人宰割。”
长老点头，“好。那我就当没看见你们在矿道设的假阵眼，也没听说你们偷偷往死泽放仿生灵液。”
玉珩一愣，“您知道？”
“我是长老，不是瞎子。”长老坐下，语气缓了下来，“只要别越界，只要还在宗门规则里走，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凌颜忽然问：“那楚云逸呢？他帮过我们布阵，我想请他一起加固矿区防线。”
“不行。”长老摇头，“名单上只能有你们三个。多一个人，风险翻倍。”
“可他真的可靠。”
“我知道他可靠。”长老说，“但信任不是凭感觉给的。等大比结束，如果他还愿意站在你们这边，再说。”
凌颜不再追问。
殿内安静下来。窗外风声吹得屋檐铃铛轻响。
玉珩忽然开口：“师父，谢谢您。”
声音很轻，但说得认真。
长老看他一眼，“你不用谢我。这是我作为师父，能给你们的最后一道保障。以后的路，得靠你们自己闯。”
凌颜握着玉简，感受着里面流转的能量，“我们会小心。”
“还有一件事。”长老从袖中取出一块小型阵盘，“这是执法堂新配的定位器，你们每日报位置时要用。表面上是监控，实际上它能自动记录周围邪气波动。如果有人靠近，它会震动提醒。”
凌颜接过阵盘，发现底部刻着一个极小的“颜”字。
她抬头，“这是……”
“我让匠人加的。”长老淡淡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会在报备行程里动手脚。既然如此，不如让我也帮你们掩护一下。”
玉珩怔住，“师父您……”
“别误会。”长老摆手，“我不是支持你们违规，我是不想看到玉家唯一的继承人，还没飞升就折在阴谋里。”
他说完，站起身走到窗边。夜色已深，炼器峰灯火未熄。
“去吧。”他说，“好好准备大比。宗门明天会发放资源，你们记得准时到场。”
“是。”两人齐声应下。
转身往外走时，凌颜忽然停下，“长老。”
“还有事？”
“这枚玉简……我能带回去研究吗？”
“当然。”长老回头，“但记住，别急着练。等你们都准备好了，再开始。”
“明白。”
他们走出议事殿，夜风吹在脸上。守门弟子已经换了岗，新来的两名执法弟子低头行礼。
下了台阶没几步，玉珩忽然低声说：“刚才……你说你信我。”
“嗯。”
“其实我也信你。”他停顿了一下，“从你第一次帮我稳住灵力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会是我的依靠。”
凌颜笑了笑，“那你可得抱紧点，别到时候反噬来了，自己扛不住。”
玉珩也笑了，“有你在，我不怕。”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谁都没再说话。远处钟楼传来一声轻响，已是子时。
凌颜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简，忽然觉得肩膀没那么沉了。监管还在，限制也没取消，但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对抗整个体系。
她有了支援，有了认可，甚至有了家族秘术的传承资格。
走到洞府门口时，玉珩忽然说：“明天发资源，他们会给我们什么？”
“不知道。”凌颜说，“但肯定不够用。”
“那就自己补。”
“对。”她拍拍储物戒，“空间里的药材还能再熬两锅三才调息露。”
玉珩点头，“我让器灵提前预热九转炉。”
“等等。”凌颜忽然想到什么，“你说……长老为什么偏偏今晚就把秘术给我们？”
玉珩沉默片刻，“也许他早就打算好了。只是等一个时机。”
“等我们证明自己值得信任。”
“是。”
他们站在洞府门前，夜风拂过衣角。远处山林静谧，唯有护山大阵的微光缓缓流动。
凌颜刚要推门，玉珩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别进去。”
她一怔，“怎么了？”
他盯着门缝里透出的一线光，“刚才灯是灭的。但现在……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