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颜盯着鼎心那颗丹药，裂痕还在扩大。她知道不能再等了。
她抬起手，指尖划过唇边，一滴血落进鼎中。血珠刚碰上丹丸，就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像是被吸了进去。金光猛地一颤，波动更剧烈了。
她闭眼，混沌灵根运转起来，空间里的灵泉随之震动。一股清凉之力从识海涌出，顺着经脉直冲指尖。她将这股力量压进封丹符纹里，符文重新亮起，一圈圈扩散出去，把裂痕围住。
鼎内传来一阵嗡鸣。
器灵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来帮你。”
话音落下，青铜鼎自身开始释放出一层淡青色波纹，温和却有力，像水一样包裹住丹丸。内外两股力量同时作用，裂痕停止蔓延，开始缓缓收合。
凌颜没睁眼。她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控火节奏上，呼吸一次，灵力输入一分。她不敢快，也不敢慢，就像走一根悬在深渊上的细线。
时间一点点过去。
鼎中的金光终于不再暴躁，慢慢向内收敛。最后一丝光芒沉入丹体，整个过程安静下来。
“叮。”
声音很轻，像露珠落在石面上。
成了。
她睁开眼，第一件事是伸手摸鼎壁。温度正常，没有余震。她松了口气，整个人差点瘫下去。三天三夜没合眼，现在神经一松，身体立刻抗议。
但她没倒下。
她站起身，走到墙边，启动静室外的三层防护阵。符纹亮起，灵光交织成网，把整个区域罩住。只留一条细缝，让药香可以逸出，又不会被人强行窥探。
然后她打开玉盒。
盒底铺着一层软棉，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特制材料，能隔绝外灵干扰。她小心地掀开鼎盖，用灵力托起那颗琥珀色的丹丸，轻轻放进盒中。
丹丸落定那一刻，表面浮现出一道纹路。
莲花状，清晰可见。
完美丹纹。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宗门护山大阵的钟声自己响了。
紧接着，天空变色。七彩祥云从四面八方聚来，层层叠叠压在炼丹峰上空。紫气自东方滚滚而来，灵气如潮水般翻涌，引动整个山脉的灵脉共振。
静室门口的符网被冲得微微晃动。
有人来了。
很多。
脚步声由远及近，夹杂着惊呼和议论。
“那是丹成异象！谁在炼丹？”
“三品以上的丹才会引动天地共鸣，难道是长老出手？”
“你看那云，七彩流转，还有紫气东来，这不是普通三品能有的动静！”
凌颜站在玉盒前，没动。
她听见外面越来越吵，有人想靠近，被防护阵弹开。有人喊她的名字，语气带着不信。
她只是低头看着玉盒里的丹药。
琥珀色，泛着微光，莲花纹静静旋转。这是她用赤阳草和伪千年灵乳炼出来的替代版涅盘续命丹，现在它有了新名字——玄天续命丹。
她没时间感慨。
因为下一刻，一道强大的神识扫了过来。
穿透防护阵，稳稳落在她身上。
“开门。”
声音低沉，带着威压。
是执法长老。
她抬手撤去阵法，石门自动打开。
一位身穿黑金长袍的老者站在门外，身后跟着几名执事弟子。他目光直接落在玉盒上，眉头一皱。
“这就是引发异象的丹药？”
“是我炼的。”凌颜说。
老者没说话，伸出右手，灵力探向玉盒。
其他人屏住呼吸。
如果丹药抗拒探测，说明有问题，可能涉及禁术或邪法，当场就得扣下。
但就在灵力触到盒子的瞬间，丹药忽然散发出一股暖意。那股气息柔和却不容忽视，顺着灵力反向流入执法长老体内，竟让他脸色一变。
他收回手，沉默两息，忽然开口：“通体无瑕，药性纯净，丹纹圆满如日轮。”
他看向凌颜，“你今年多大？”
“十八。”
“炼过几炉三品丹？”
“这是第一炉。”
周围一片哗然。
执法长老却没笑。他盯着她看了很久，才缓缓点头：“老夫执教百年，见过三次这种品质的丹。一次是宗主亲炼，一次是上代丹阁首座临终之作，第三次……就是现在。”
他转身对身后的记录弟子下令：“记入宗门宝典，此丹命名为‘玄天续命丹’，列为三品巅峰，可救重伤濒死者。”
人群彻底炸了。
“第一炉就是三品巅峰？”
“她才十八岁啊！”
“听说她是混沌灵根，原来是真的！”
有人激动，有人嫉妒，也有人冷笑。
一名年长执事走出来，语气不善：“一个新人炼出高阶丹，说不通。会不会用了什么禁忌之法？或者背后有高人指点？”
执法长老回头看他一眼，“你要怀疑我的判断？”
那人立刻低头，“不敢。”
“那就闭嘴。”执法长老冷冷道，“丹药品阶、药性、丹纹都经得起检验，异象为证，天地共鸣为凭。再有质疑者，按扰乱宗规论处。”
没人再说话。
凌颜一直站着，听到这些也没表态。她只是把玉盒盖好，收进袖中。
晚风从山口吹进来，彩云正在散去。
她伸手轻抚了一下青铜鼎，低声说：“我们做到了。”
然后转身，朝洞府方向走去。
身后无数目光追随着她。
有敬畏，有好奇，也有不甘。
她没回头。
石阶一级级往下，她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衣角飘了一下，露出腰间那枚玉佩，是炼器炉器灵所化，此刻正微微发烫。
她走得很稳。
脚步声落在石板上，清清楚楚。
前方拐角处，桃花林的枝条伸了出来，挡住了半边路。风吹过，花瓣落下几片，有一片刚好贴在她肩头。
她抬手拂掉。
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