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颜盯着那棵老树，手指收得更紧。她埋下的变异凝气草不该这么快发芽，可眼前的新枝鲜亮得不正常，像是被什么力量催熟了。
她抬脚往前走，风挽月和玉珩立刻跟上。
“小心点。”玉珩低声道，“气息有点乱。”
三人靠近桃林边缘，落叶在脚下发出细碎声响。奇兽幼崽从肩头跳下，耳朵竖起，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凌颜蹲身摸了摸它的头，轻声问：“是这里吗？”
幼崽用爪子点了点地面，又抬头看她。
玉珩环顾四周，忽然开口：“是我。”
一道白影从树后走出，手中握着一枚玉简，神色平静。
凌颜皱眉：“你怎么在这？”
“我等你。”玉珩将玉简递出，“师门古卷记载，混沌灵根若与契合体质共修，可引动天地共鸣，突破瓶颈更快。这上面是基础导引术，只涉及灵气交融，没有其他内容。”
凌颜没接。
她看着玉珩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算计，只有认真。但她还是迟疑了。双修在修仙界不算稀奇，可对她来说不一样。她是穿来的，脑子里还留着现代观念。两个人靠得太近，灵力缠绕，心跳同步——这种事光是想想就让她耳根发热。
“你为什么现在提这个？”她问。
“因为你太拼了。”玉珩声音很轻，“别人练功是按部就班，你是往死里压榨自己。空间、灵泉、药田，全用来堆修为。我知道你想站稳脚跟，可修行不是一个人的事。”
凌颜抿唇。
她说不出反驳的话。确实，她一直在赶时间。怕落后，怕被淘汰，怕哪天遇到打不过的敌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人受伤。
玉珩继续说：“我不是想占便宜。只是觉得，既然有办法能让你少走弯路，为什么不试试？”
风挽月突然笑了一声。
“说得好像多高尚。”她走上前，一把搂住凌颜肩膀，“那你有没有查过，混沌灵根搭配玄阴灵体，效果翻倍？再加上你这个炼器世家出身的灵脉纯净者，三个人一起练，说不定直接冲上金丹。”
玉珩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风挽月眨眨眼，“加我一个怎么了？你们双修，我就只能干看着？我也想变强啊。再说了……”她凑近凌颜耳边，压低声音，“我可是天天贴着你睡的，体温都熟悉了，谁更适合谁知道。”
凌颜猛地推开她：“你胡说什么！”
脸一下子红了。
玉珩盯着风挽月，眼神变了变。他原本以为这是个私密提议，至少是两人之间的试探。没想到转眼就成了三个人的事。
但他没拒绝。
反而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简，沉默几息后点头：“三才相生，若能量频率能达成共振，效率确实高于双人。前提是三方自愿，且心境稳定。”
“我自愿！”风挽月举手。
凌颜瞪她：“你别闹。”
“我没闹。”风挽月收起玩笑表情，“我是认真的。我们三个从秘境开始就一路同行，早就不是普通同门了。你要信别人，不如信我和他。而且……”她看向玉珩，“你也不是真想单独跟她练吧？你刚才那眼神，恨不得把她整个人包起来，还装正经？”
玉珩没说话。
但耳尖微微泛红。
凌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觉得头疼。她本以为自己能掌控节奏，结果现在完全被推着走。
“这事不能草率。”她说，“双修不是拉着手念口诀。一旦开始，灵力互通，情绪也会互相影响。要是中途出问题，轻则修为倒退，重则心魔入体。”
“所以才要从基础开始。”玉珩把玉简放在地上，双手结印，一层淡金色光膜缓缓升起，将三人围在其中，“这是护心阵，隔绝外识探查。玉简里的导引术分三段，第一段只是掌心传灵，测试契合度。愿意试的人，把手放上来就行。”
玉简浮起，停在半空。
表面浮现三条交错的纹路，分别泛着紫、粉、银三色微光。
凌颜盯着它。
心跳不知何时加快了。
她知道这只是修炼第一步，可身体本能地紧张。混沌灵根在体内缓缓转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蠢蠢欲动。
风挽月已经伸手了。
“我先来！”她笑嘻嘻地把右手按在玉简上，粉色光芒一闪，纹路亮了一截。
玉珩也放上去，银光流转。
只剩下她。
凌颜深吸一口气，慢慢抬起手。
指尖碰到玉简瞬间，一股温润气流顺着手臂窜入经脉。她没抵抗，任由那股力量在体内转了一圈，最后回到掌心。
三色光芒同时亮起，交织成网。
“成了。”玉珩低声说，“频率匹配度超过七成，可以进行下一步。”
凌颜想抽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掌像是被黏住了，动不了。
不只是她。风挽月和玉珩也都僵着。
“别慌。”玉珩看着她，“是玉简在自动调整节奏，等它完成校准就会松开。”
话音刚落，三人掌心同时一热。
凌颜感觉自己的灵力被轻轻牵引，顺着某条未知路径流向玉珩的方向。与此同时，一股清冽的气息从他那边传回来，带着淡淡的金属质感——那是炼器者特有的灵脉特征。
风挽月的气息则是暖的，像春阳照进雪地，温柔却不容忽视。
三种力量在玉简中心汇合，形成一个缓慢旋转的小漩涡。
“原来这样……”风挽月喃喃道，“我们的灵力不是互相排斥，而是能叠在一起。”
“这不是普通的叠加。”玉珩闭着眼，“是融合。你的火系灵力补了我的金系缺口，她的混沌之力又调和了冲突点。这不像双修，倒像是……共同构建一个新的循环。”
凌颜没说话。
她感觉到某种更深的东西正在发生。不仅仅是灵力交换，还有情绪的细微波动。她能察觉到玉珩的克制，那种极力压抑的在意；也能感受到风挽月的依赖，明明说着玩笑话，手却一直没抖。
这种连接太危险了。
太亲密。
可她发现自己并不想挣脱。
“第一次测试到此为止。”玉珩睁开眼，主动撤回灵力，“明天同一时间，我们可以尝试延长传导时间。”
风挽月收回手，甩了甩：“累死了，感觉像跑了十圈。”
凌颜也终于能动，但她没立刻拿开手。她看着玉简上仍未熄灭的光痕，忽然问：“如果以后我们一直这样练下去，会不会……越来越分不开？”
玉珩看着她：“你想分开吗？”
她没回答。
远处传来钟声，晚课将至。
桃花随风落下，有一片正好停在玉简表面，盖住了那三条交织的纹路。
玉珩伸手拂去花瓣，低声说：“那就继续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