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虽然魔界的天一直都是那样无垠的黑，但露比在家里这种安心的环境之下习惯困了就睡，所以露比困了的时候那就是深夜了。
可是今天的露比却明显感觉不到困意。
“纳尔大人，今天感觉怎么样？身体还有不舒服吗？”露比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像只小树懒一样挂在维德纳尔的身前，脸上满是轻松惬意。
“有……”
“哪里？”
“手臂……被你压麻了。”
维德纳尔哭笑不得，今天一整天露比都将他按在床上，时不时端一杯水，拿点吃的，还给自己按摩上了。
知道的是维德纳尔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维德纳尔瘫了……
“诶！”露比尴尬地笑了一声，灵动的呆毛忽摆，像是沐浴着春风的小草。
不知道是因为维德纳尔现在的状况还是没有完全好转呢，还是这位魔神在装病呢，总之他说手臂麻……
露比也只能悻悻地移开小脑袋，也不枕着他的手臂了，一股头锤就扎进他颈窝，像噜喀一样轻轻地蹭着，时不时还偷摸吸一口维德纳尔的气味。
虽然今天已经闻了一整天了，但是不知为何就是不腻……
“露比，我觉得你需要给噜喀喂点东西了……”维德纳尔看着床对面猫窝里奄奄一息的噜喀，嘴角有点抽抽。
因为他们两个回家了，所以塞纳斯也就没有再叫人特地过来喂噜喀，而露比一整天都糜烂在这温暖的怀抱里。
可怜的小猫已经不知道喵的多少声，都已经喵不出来了，只剩下一副将死之猫的表情恍惚地盯着床上的两个人看。
“哦对对对……诶嘿，忘记了呢~”露比挠了挠头，依依不舍地从床上爬了下来。
此刻噜喀的眼中，一个纯白天使正在向自己走来。
“喵喵喵？（喵喵我啊，终于是要上天堂了吗）”
好吧这只是一只肥猫饿昏前的幻想罢了，事实上就它这体格子，饿个两三天绝对不是事，只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罢了……
而穿着纯白连衣睡裙的露比踏着轻快的步伐，再它的碗里满上一天的食物量之后，又pia哒pia哒地回到了床上。
维德纳尔瞄了一眼闷头狂吃的噜喀，又搂了搂怀中精神饱满的女孩。
房间里的明晶魔石淡淡的，发着恰到好处的浅光，在女孩的脸上打出一片昏沉。
一个在他心头盘踞了很久的念头又跑了出来。
似乎一直这样，也不错……
可惜，寿命不允许，预言也不会允许……
作为人族的露比，就算修炼到魔圣境界，抗过了诅咒的摧残也终将会在短短一两百年内死去。
这是人族的死线，是境界无法弥补的短板。
维德纳尔已经见证过无数人的离开，将近永恒的寿命给了他无人能敌的强大，给了他魔界最高的地位。
却也带走了一份又一份他所珍视的，像是海浪不懈地冲刷着沙滩，冲走足迹与贝壳。
人性的缺失对他来说，又何尝不算是一种解脱……
曾经他是这样想的。
“纳尔大人，发什么呆呢？”
“嗯？在想一些过去的事。”
“给露比讲讲好不好？”露比扬起小脑袋，眼巴巴地瞅着维德纳尔。
这么久了，她对维德纳尔的了解还是只停留在表面，好不容易抓到个机会，自然就想着多听听他以前的事。
“没什么好听的，露比你应该不会喜欢……”
“但是……
露比想更了解纳尔大人多一点……”
女孩弓着背，将脑袋低得很下。
维德纳尔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那我就跟你讲讲；
很久很久以前，塞纳斯还是个年轻帅哥的时候，我第一次见他还是在他家族办的晚宴上，一个女仆不小心将酒水泼了他一身……
…………”
维德纳尔不知道该怎么讲自己的事，似乎回想起来自己近期就是一直闭关，以前的记忆也忘了个七七八八。
于是便将自己与塞纳斯初识的故事娓娓道来，那也是他为数不多还能记全的事了。
“…………”
“诶……那，纳尔大人你救了她出来对吧？”
“对，也是从那以后，塞纳斯就开始跟在我的身边。”故事的结尾，伴随着噜喀的呼噜声在小小的房间里晕开。
“没想到之前的纳尔大人还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呢……
嘻嘻……不过这确实很像纳尔大人哦。”
“什么叫像我……那本来就是我啊。”
“后来呢后来呢？”比起跟维德纳尔说清那种独特的感觉，露比还是对这个故事的后续感兴趣。
“后来啊……这个女仆就成为了塞纳斯的妻子。”
“露比猜到了~塞纳斯爷爷真的很忠情呢……
但是话说回来，为什么露比好像从来没有见到过她啊？”
露比歪了歪脑袋，对故事的女主角有些好奇。
“……她，早在不知道多久之前就去世了。”
是的，塞纳斯的妻子也是人族，并且没能修炼到一个很高的境界，所以她的寿命自然也就只有短短百年。
维德纳尔突然有些后悔说这个故事了……
“这样啊……”果然，露比的语气变得轻了不少，眼帘低垂。
可是下一秒，女孩说出的话却让维德纳尔愣住了。
“那她走的时候一定很幸福吧？”
“……”
“毕竟塞纳斯爷爷是那样的爱她，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她也一定会笑着离开的吧？”
露比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一点低落的样子也没有，似乎还在遐想着故事的结局。
“……嗯，她一定是幸福的，她跟塞纳斯感情很好，生下的女儿因为跟了塞纳斯，也是长生种……
她离世的时候我不在现场，但她或许是笑着离开的吧。”
被幸福包围的人，总会优先想到幸福的一面，纵使生命犹有尽时，死别在所难免。
枫叶总在暮雨时落下，而幸福于心间永存……
“好羡慕呢……”
“羡慕什么？”
“感觉塞纳斯爷爷跟他妻子的故事十分浪漫呢~”
“我们不也是吗？”
“说的是呢~露比还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纳尔大人动不动就捏露比的脸……还揪露比的呆毛。”
露比食指点着下巴，闭着眼，小脑袋摇摇晃晃得。
“那你羡慕什么？”维德纳尔轻轻敲了一下露比。
“呼呣……纳尔大人……”
“嗯？”
“我们什么时候生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