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秀的影站在井台边,手指轻轻碰了碰井沿的石头,指尖穿过石面,又缩了回来,眼里的迷茫更重了:“这石头…… 明明是俺小时候常坐的,怎么碰不到了?俺爹还在院里等俺送水呢,他要是喝不上水,会生气的。” 她说着,转身往村东头走,影体穿过路边的核桃树,像穿过层薄纱,根本碰不到实物。
“明宇,跟上她,别让她走丢!” 林栩赶紧起身,常仙的声音在耳边提醒:“她的时空还停留在送水那天,以为自己只是‘走了会儿神’,得找到她当年的家,让她看到‘现在的蓝家院’,才能让她意识到自己的时空已经过去了。” 马明宇立刻应着,背着布包跟在蓝秀后面,手里还拿着乡土志,时不时翻到村东头的地图,怕走错路。
李老实带着丫丫跟在后面,指着前面的片荒院:“那就是蓝家院,几十年前就没人住了,蓝家最后一代人在一九六零年搬去县城,后来听说都不在了,院子就荒了,里面的房子塌了大半,只剩下个门楼。” 荒院的门楼确实还在,木质门框上刻着 “蓝府” 两个字,漆皮剥落得露出里面的木头,门口长着半人高的野草,风一吹就 “哗啦” 响。
蓝秀的影站在门楼前,突然停住脚步,声音带着点颤抖:“俺家…… 怎么成这样了?俺早上出门时,娘还在院里晒玉米呢,爹在修锄头,怎么…… 都没人了?” 她往院里走,影体穿过塌了的土墙,落在院中的老梨树下 —— 树干粗壮,枝桠上还挂着个旧鸟笼,笼门开着,显然几十年没动过了。
林栩走到梨树下,掏出照邪镜,镜面对着蓝秀的影,这次镜里不再是模糊的蓝色,而是清晰地映出几十年前的蓝家院:院里晒着金黄的玉米,个妇人在翻晒粮,个汉子在磨锄头,年轻的蓝秀提着水桶,正往井台走 —— 这是蓝秀记忆里的 “现在”,却成了现在的 “过去”。
“蓝秀姑娘,” 林栩轻声说,镜里的画面慢慢转到现在的荒院,“你送水那天,遇到了山洪,井台塌了,你被埋在下面,没能回家。现在已经是二零二五年了,你的爹娘、你的家,都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你不是‘走丢了’,是卡在了当年的时空里。”
蓝秀的影看着镜里的画面,眼泪慢慢掉下来,却没落在地上,直接穿过泥土:“俺…… 俺死了?那俺爹俺娘…… 他们怎么办?” 她的影开始变得透明,显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时空夹缝的波动也变得剧烈,井台方向传来 “嗡嗡” 声,像是要把她的影吸回去。
“别慌!” 常仙的声音突然变清晰,“找到她当年的‘随身物’,就能稳住她的影,帮她归位到自己的时空终点!比如她发间的银簪、手里的水桶,这些带着她强烈‘日常记忆’的东西,能当‘时空锚点’!” 马明宇立刻翻乡土志,指着 “文物拾遗” 那页:“林栩姐!去年修井台时挖出的银簪,现在在村支书家!他说看着好看,就当摆件放着了!”
李老实赶紧领着众人往村支书家跑,村支书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听说找银簪,从堂屋的博古架上取下个红布包,里面裹着支银簪 —— 簪头是朵小小的梅花,簪杆上刻着个 “秀” 字,正是蓝秀发间插的那支。“这簪子是去年挖井台时捡的,上面还沾着泥,俺洗干净了放在这儿,没想到是蓝家丫头的。” 老支书叹了口气,“蓝家丫头当年是个好姑娘,勤快又懂事,可惜了。”
林栩接过银簪,走到蓝秀的影面前,银簪刚靠近她的发间,就泛出淡白的光,时空夹缝的波动瞬间稳了:“这是你的银簪,是你当年戴在头上的,对不对?有了它,我们就能帮你‘回到’当年的终点,让你跟你的爹娘好好告别,不再卡在这两个时空里。”
蓝秀的影摸了摸银簪,眼里的悲伤少了些,多了点释然:“俺想…… 再看看俺家的梨树下,俺小时候总在那儿荡秋千,俺娘还在树下给俺缝过布娃娃。” 她的影往蓝家院走,这次不再是飘忽的,而是带着银簪的光,像有了 “实体”,能轻轻碰到梨树的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