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妤!”一个熟悉又暴躁的声音穿透雨幕。
她一回头,就看到沈图南撑着把骚包的亮黄色雨伞裤脚湿了大半,显然等了有一会儿。他三两步跨上台阶眉头拧着,语气冲得很:“你磨蹭什么呢?跟那个陆延舟有什么好讲的?他能讲出花来?”
程安妤看着他那张写满不爽和关心的脸,心里那根一直紧绷的弦莫名松了些,对付沈图南不需要刚才那些弯弯绕绕。
她没说话只是微微扁了扁嘴,低下头用手指轻轻抠着怀里书本的边角小声嘟囔:“他讲得是比你清楚嘛……”
“操”沈图南瞬间爆了粗口
不是抱怨不是指责,就是一句带着点委屈软绵绵的大实话。
沈图南一噎,那股火气像被戳破的气球噗一下泄了。他看着她被雨汽氤氲得更加白皙的侧脸,和那微微颤动的长睫毛心里那点醋意和不爽瞬间被另一种情绪取代…妈的,跟个笨蛋较什么劲!
“啧,笨还不让人说了?”他语气依旧硬邦邦却伸手一把将她怀里那几本沉甸甸的书捞了过去,动作粗鲁却小心地没让雨水沾到。“走了!饿死了,请你吃关东煮!”
看,对沈图南撒泼式的温和就够了,他吃这套。
回出租屋的路上居然又在巷口偶遇了陈舟行,他撑着把素色的格子伞像是刚从补习班回来。
“程安妤同学,沈图南,”他温和地打招呼目光在沈图南手里那摞书上停留一瞬,又落在程安妤脸上,“刚补习完?陆同学讲得还顺利吗?”
程安妤心里明镜似的这偶遇也太巧了,她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恰到好处带着点疲惫又满足的笑容:“嗯!班长,陆同学讲得很仔细,我以前好多模糊的地方都清楚了。”她没提之前的交锋只展示好学和感激。
陈舟行眼神柔和下来像是欣慰:“那就好。有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他的温柔需要被肯定被需要。
“嗯!谢谢班长!”程安妤点头笑容更甜了些。
看,对陈舟行要给他被依赖的价值感。
就连回到家,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面对正在厨房炒菜的哥哥程景笑那沉默审视的背影她也切换了模式。
“哥!我今天感觉脑子都被陆延舟掏空了……”她甩掉鞋子声音带着夸张的瘫软般的疲惫,扑到厨房门口皱着鼻子嗅了嗅,“好香啊!饿死我了!哥你最好啦!”
不是解释不是心虚是纯粹的、带着点耍赖的依赖。
程景笑翻炒的动作没停只是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深沉没问补习细节,只沉声说:“洗手,盛饭。”
程安妤乖乖照做心里却门儿清,哥哥要的就是她无论在外面怎么扑腾,回到家还是那个需要他照顾的妹妹。
晚上,她躺在床上看着黑暗中模糊的天花板,指尖仿佛还残留着触碰陆延舟手臂时的微凉触感,耳边是他低沉的嗓音眼前闪过沈图南的急躁陈舟行的温和哥哥的沉默。
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拙劣的模仿者不同的舞台上,扮演着不同版本的程安妤。对陆延舟,得亮出爪子又收敛锋芒;对沈图南,得适时炸毛又顺毛捋;对陈舟行,得乖巧仰慕又保持距离;对哥哥,得全然依赖又小心翼翼。
哪一个是真正的她?或许都是,又或许都不是。
她只是本能地,在用各种方式去够那些她渴望的东西——关注、认可、物质,还有那点扭曲的,名为爱的错觉。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挣扎着透进来一点,程安妤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带着洗衣粉清香的枕头里。
“烦死了……”她含糊地咕哝了一句不知道是在烦那些心思各异的男生,还是在烦这个需要不断变脸连撒娇都要分门别类的自己。
勾引陆延舟,只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第一层,接下来的日子只怕会更刺激,也更…累人。但她心底深处那点被危险点燃的兴奋,却骗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