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过了几分钟,她又忍不住,悄悄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把手机摸了回来。
她偷偷地点开那张动图,看了又看。
看着画面里两人那近在咫尺的距离,她的心,如同小鹿乱撞,脸上烫得厉害。
又羞,又恼,又带着一丝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窃喜和甜蜜。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江小凡了。
就在这时,芳姐一个“夺命连环cALL”打了进来,严肃地跟她分析了此次事件的利弊,并严厉要求她,近期必须谨言慎行,在所有公开和半公开场合,尽量避免与江小凡有过分亲密的互动。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江小凡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早餐备好了。”
刘一霏做贼心虚地躲在房间里,不敢开门。
江小凡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有些疑惑。
他感知到房间里的人气息平稳,只是心跳略快,脸色似乎有些泛红。
于是,他再次敲了敲门,认真地问道:
“你脸色泛红,眼神飘忽,可是酒气未散,肝火上行?”
……
庆功宴的风波,在工作室不计成本的强力公关下,总算从“恋情实锤”的悬崖边,被硬生生拉回到了“捕风捉影”的暧昧地带。
刘一霏听从了团队的建议,以“连续高强度工作后需要休假调整”为由,推掉了近期几乎所有的商业通告和公开采访,暂时从大众视野里消失,低调地宅在了江城那栋安保森严的别墅里。
然而,网络上的风暴可以暂时回避,现实中的江小凡,却无法视而不见。
她开始刻意地,有些笨拙地,躲避着与江小凡的单独相处。
吃饭的时候,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一边吃一边饶有兴致地问他山上的趣事。而是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埋着头,用最快的速度扒完碗里的饭,然后丢下一句含糊不清的“我去看剧本”或是“我回个邮件”,便逃也似的迅速离开餐厅。
她的眼神闪烁,根本不敢与江小凡那双清澈的眼睛对视。
江小凡依旧如常。
他为她准备着一日三餐,精心搭配着各种调理身体的药膳。他提醒她要作息规律,不要熬夜。
对于她这种明显带着躲闪的行为,他感到有些不解,但并未追问。在他朴素的认知里,只是觉得她“心绪似有波动,需静养”。
某次,江小凡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疏肝理气茶,在刘一霏的房门口被芳姐拦下。
他看着一脸无奈的芳姐,用一种极其认真的,仿佛在进行医学学术探讨的语气问道:“芳姐,一霏姐近日行为异常,时常避人独处,言语减少,可是肝郁之症加重?我正在考虑,是否需要加重方子里疏肝解郁、安神定志的药材分量。”
芳姐看着江小凡那张写满了纯粹关切和医学思考的俊脸,再用余光瞥了一眼房间里那个因为害羞和不知所措,而把自己搞得无比别扭的刘一霏,只觉得哭笑不得。
她能怎么解释?
说你家老板是因为差点亲到你,害羞得快要原地爆炸了吗?
她只能扶着额头,含糊其辞地敷衍道:“……没事,没事。她就是……就是女孩子家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心事比较重,过几天就好了,你别多想。”
别墅里的气氛,陷入一种奇妙的宁静与尴尬之中。
而别墅之外,另一股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周九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江小弟,林傲那边,最近安静得有些过分了。”周九的语气,带着一丝凝重:“我的人传回消息,他手下所有的人马,都撤回了那处庄园,没有任何动作。这种安静,反而让人觉得不安。”
“北峰之约的日期,越来越近了。以林傲那睚眦必报的性格,他绝不会坐以待毙。你务必万分小心,提防他使用各种阴损手段。”
江小凡正站在庭院的池塘边,看着水里悠然游动的锦鲤。
他静静地听完,然后朝着城北的方向,再次静心感知了一下。
那股阴寒而暴戾的气息,比之上次,又壮大了几分,并且多了一丝血腥的煞气。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无妨。”他平静地回应道:“他正在城北某处阴寒之地,借助地煞之气,淬炼一件蕴含阴毒煞气的邪物,妄图以此在决战之时,破我纯阳内力。”
“可惜,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邪不胜正,他所做的一切,终究是徒劳。”
挂掉电话,他依旧每日在庭院中修炼不辍。打坐、练拳、吐纳……他的气息,变得愈发内敛深沉,整个人与周围的环境,都仿佛融为了一体。时而像一块古井无波的顽石,时而又像一棵迎风而立的青松,静默之中,却蕴含着足以撼动山岳的磅礴力量。
某天深夜,月华如水。
在房间里憋了好几天的刘一霏,终于鼓起了全部的勇气。
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要找江小凡好好谈一谈,哪怕会尴尬得脚趾抠出一座三室一厅,也要把庆功宴的事情说开,解释一下自己这几天的别扭行为。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然而,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看呆了。
庭院之中,江小凡正独自一人,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之下。
他没有打坐,而是在练习一套她从未见过的拳法。那套拳法动作缓慢而舒展,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玄奥韵味。他的身姿飘逸,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不是在练拳,而是在与月光、与夜风、与整个天地共舞。
一种遗世独立的出尘之感,扑面而来。
那一刻,他仿佛随时都会乘着这皎洁的月光,羽化登仙,乘风归去。
刘一霏站在门廊的阴影里,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也忘了呼吸。
她就那么痴痴地看着,心中百感交集。
有安心,有依赖,有为他而生的骄傲。
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生怕他会就此消失不见的,深深的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