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草原染成橘红色时，牧民们就开始在营地中央搭篝火。干燥的牛粪块垒成圆形，中间架着松木枝，有人拎来汽油桶，往枝桠上洒了点油，火柴一划，橙红色的火苗瞬间窜起，噼啪声里裹着松木的清香，很快漫过整个营地。
姜稚坐在房车的台阶上，膝盖上盖着条米白色的羊毛毯。晚风带着草原的凉意吹过来，撩起她鬓边的碎发，她抬手把头发别到耳后，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静音风暴身上——黑马正低头啃着新鲜的苜蓿草，尾巴偶尔甩一下，赶走落在背上的飞虫，月光洒在它黑色的鬃毛上，泛着柔和的光。
营地另一侧热闹得很。牧民们围着篝火唱起了草原歌，马头琴的声音悠扬又辽阔，有人拉起手跳舞，脚步踩在草地上，跟着歌声的节奏打拍子。孩子们举着手电筒跑来跑去，光柱在夜色里晃来晃去，偶尔有笑声顺着风飘过来，落在姜稚耳边，让她紧绷的神经又松了些。
“在看什么？”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姜稚回头，看到陆宴州端着两个搪瓷杯走过来。他换了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没戴口罩，下颌线在篝火的光里显得格外柔和。他在她身边的台阶坐下，把其中一个杯子递过来：“牧民煮的咸奶茶，热的，喝了暖身子。”
姜稚伸手接过，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来，暖得她心里一热。她低头抿了一口，咸香的味道在嘴里散开，还带着点奶皮子的醇厚，比她之前喝的甜奶茶多了几分独特的风味。“谢谢。”她轻声说。
陆宴州靠着房车壁，喝了口奶茶，目光扫过远处的篝火，又落回她身上：“有个事想跟你说。”他顿了顿，语气比平时认真了些，“我最近在跟牧民谈一个文旅项目，想把草原马术和民宿结合起来，让更多人来体验真正的草原生活。你之前说过，不想太暴露在公众视野里，所以我想跟你合作——你做匿名股东，负责项目里的马匹养护和马术体验设计，我出面对接资源和运营，利润我们按比例分。”
姜稚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温热的奶茶在杯里晃了晃。她抬眼看向陆宴州，他的眼神很真诚，没有丝毫试探，只有对这个项目的期待，还有对她的尊重——知道她社恐，所以特意提出“匿名股东”的方式，不让她面对复杂的人际对接。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头看着杯底的奶渍。其实她心里是动的——她喜欢骑马，喜欢和静音风暴待在一起，如果能参与这样的项目，既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又能帮到牧民，是件再好不过的事。可一想到要接触项目里的各种事务，哪怕不用出面，也难免要处理文件、对接细节，她又有些犹豫。
“不急着给我答案。”陆宴州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语气放得更柔和，“你可以慢慢想，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姜稚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又喝了口奶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孩子的笑声，她抬头看去，看到年糕——那只牧民家的边境牧羊犬，正被一群孩子追着跑，孩子们手里拿着奶酪条，一边跑一边喊“年糕，过来吃！”，年糕则调皮地绕着篝火转圈，偶尔停下来叼走一根奶酪条，惹得孩子们笑得更欢。
航拍无人机还在天上飞着，镜头对着篝火和人群，也对着头顶的夜空——夜里的草原没有光污染，满天的星斗清晰得像是伸手就能摸到，银河横跨在黑色的天幕上，星星的光落在地上，给草原铺了层碎钻。摄像头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切，包括坐在房车台阶上的两人，还有低头吃草的静音风暴。
就在这时，姜稚脑海里响起系统的提示音，很轻，像是怕打扰她：【检测到高热度场景，后台生成新词条：#草原静音cp#、#口罩只为你摘#，当前话题热度持续上升中。】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静音cp”指的是她和静音风暴，心里忍不住笑了笑——这个系统，倒是越来越懂网友的心思了。
篝火的光映在姜稚眼底，跳动的橙红色让她的眼睛显得格外亮。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轻轻开口，声音比晚风还轻，却足够让陆宴州听清：“让我……再想想。”
陆宴州转头看她，眼底带着笑意，篝火的光和她的剪影落在他眸子里，温柔得像揉了团星光：“好，我等你。”他没有追问，只是重新看向篝火，轻声补充了一句，“不管你怎么选，我都支持你。”
姜稚握着奶茶杯，指尖的温度似乎传到了心里，让她原本犹豫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抬头看向夜空，星星还在闪烁，马头琴的声音还在继续，静音风暴已经吃完了草，正抬头看着她，黑亮的眼睛里映着篝火的光。
这一刻，草原的夜色格外温柔，没有比赛的紧张，没有人群的压力，只有暖奶茶、好朋友，还有身边的一切美好。姜稚忽然觉得，或许不用急着做决定，这样的时光，值得慢慢享受。
陆宴州没再说话，只是陪着她坐在台阶上，偶尔喝一口奶茶。两人之间没有尴尬的沉默，只有一种安静的默契，像草原上的风，自然又舒服。远处的孩子们还在追着年糕跑，牧民的歌声飘得很远，篝火的噼啪声里，藏着最平凡的幸福。
过了一会儿，姜稚忽然开口：“明天早上，能带我去看草原的日出吗？”
陆宴州转头看她，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当然可以。不过得早起，日出很早。”
“我能起来。”姜稚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
月光下，她的笑容很轻，却像一颗小石子，落在陆宴州心里，漾开一圈温柔的涟漪。他看着她的侧脸，看着篝火映在她脸上的光，忽然觉得，不管等多久，都是值得的。
草原的夜色还很长，可有些东西，已经在悄悄改变，像日出前的微光，很快就要照亮整个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