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颗粒在冰层下排成一行。雨晴抬手，把银灰色的液体滴了上去。光一闪，她脑子里出现了一条地底裂缝的样子。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已经知道方向了。
她站起来，看了一眼冰雕手掌上留下的药渍。那层透明的魂锢剂已经冻住了，裂开的地方透出冷光。莫凡站在台阶边上，手指上有火光跳动。他看着青铜台阶上新出现的纹路——原本笔直向下的路，正在慢慢扭曲变形。六边形的镜面从石头缝里长出来，像活的一样不断复制。
“不对。”莫凡说，“台阶在动。”
雨晴走过去，用手指碰了其中一块青铜片。寒气传进来，但纹路没有反应。反而闪出一点光，照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是她自己，但动作慢了半拍，像是延迟播放的画面。她把手收回来，那个影子才慢慢做出同样的动作。
“不是空间变了。”她说，“是我们被复制了。”
莫凡冷笑一声，掌心的火一下子变大，烧向最近的一级台阶。火碰到镜面时，整个楼梯猛地一震。几十个他的影子从不同地方冒出来，全都一样，同时抬起手，手里出现了火球。
他退后一步，突然假装踩左边第三阶，实际却跳向右边。那些影子还是按原来的动作走，不会变。
雨晴明白了：“它们没有记忆，只会照搬动作。”
她闭上眼，心里的冰凰轻轻叫了一声。一丝力量顺着血脉流到指尖。凝心之泪在她掌心变成一颗透明的冰珠。她把冰珠碰到残留的药剂上。银灰液体和金属颗粒一起震动，眼前出现一条微弱的光路，指向地心裂缝。
“走那边。”她指着右边的小路，“真正的路在那里。”
莫凡点头，用火做了个标记，两人快速冲进新通道。身后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楼梯一层层合上，把原来的路封死了。
通道越来越窄，两边的镜子越来越多。影子交错，分不清哪个是真的。上百个莫凡的复制体从各个方向逼近，火焰是蓝色的，每次挥动手臂都留下像数据一样的残影。
雨晴往后退一步，手指在地上划了一下。冰凰的力量涌出，在地上形成一圈霜环。霜纹向外扩散，只有正前方的纹路没变。
“那是真的位置。”她说。
莫凡没说话，盯着前面的复制体。这些影子动作一致，但每次施法前都有轻微的停顿，像是信号卡了一下。他忽然抬手，做出要放火龙的样子，其实把魔力藏在手里。复制体果然全跟着做，刚凝聚出火球，他就猛地转身，一拳打向左边的镜墙。
镜子碎了，三个复制体不动了。其他的还在往前。
“它们共用一个控制源。”莫凡喘着气，“打断信号，能让一部分停下。”
雨晴点头。她想起穆宁雪在雪峰山用过的“情绪导引术”——用意志传递节奏，让队友同步出手。她不再压住自己的情绪，让对莫凡的担心和信任一起升起来。冰凰的心跳加快，灵魂里响起一声低鸣。
那一瞬间，所有复制体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蓝色火焰闪烁，像屏幕断了信号。莫凡抓住机会，连发三道火浪，打爆了七个复制体。可每消灭一个，剩下的就更快一点。蓝焰越来越浓，温度却下降了，他的魔力也开始不顺畅。
“不对。”他咬牙，“我的火正在被同化。”
雨晴也发现了问题。她放出冰域，霜纹刚铺出去三尺，就开始发金属光，像是被镜子系统污染了。她立刻收回力量，却发现寒气带上了一点机械感，再也纯净不了。
“它们在改我们的元素。”她马上明白，“不能让冰和火混在一起，不然会被控制。”
她转身，把手按在莫凡背上。寒气顺着她的手臂进入他体内，不是压制，而是引导。她把自己的心意传给他，就像当年穆宁雪帮她稳住魔力那样。莫凡体内的火猛地一震，蓝焰翻滚，金色的火苗从中心窜出来，温度回来了。
“火回来了。”他吼了一声，一拳打出，金焰撕裂了两个复制体。
雨晴没放松。她感觉到冰凰本源有点异常——每次使用，都有细小的数据流想往回钻。她立刻停下双域重构，把凝心之泪沉入心脏，用自己的本源净化冰域。泪珠在体内变成屏障，霜环重新变得结实，不再发光。
“只剩一次机会。”她知道凝心之泪一个月只能用一次。刚才用来找路已经是冒险。如果再用来疗伤，就没底牌了。但现在，她只能这么办。
第一百个复制体出现在通道尽头。它没马上攻击，而是慢慢抬手。冰霜和蓝焰在掌心交织，形成一个扭曲的双系魔法阵。这招很熟悉——是她常用的“霜盾反推”，加上莫凡的“爆裂火柱”，威力翻倍。
“它学会了我们的打法。”莫凡瞳孔一缩。
复制体双手合十，魔法压缩成球，朝他们射来。雨晴不躲，反而迎上去。左肩旧伤被气流撕裂，银灰液体又流了出来。剧痛袭来的那一刻，凝心之泪自动共鸣。冰凰本源顺着疼痛爆发。
她没有张开护盾。
数据流从她身体冲出，通过她和莫凡之间的连接，直接进入他体内。莫凡的火焰猛然暴涨，金焰化作火浪，吞没了所有镜像。蓝焰一接触就炸开，复制体接连破碎，镜面通道一块块裂开。
火中，浮现出一道半透明的身影：银发，冷眼，左翼残缺。它静静看着雨晴，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然后在火光中消失了。
莫凡落地，喘着气，收回火焰。他转头看雨晴，发现她左肩的伤口正在结冰，银灰液体被寒气封住，不再流出。
“你用了凝心之泪？”他问。
雨晴摇头：“我没开护盾。是痛触发了共鸣，本源自己冲出去的。”
莫凡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手还很烫，但她的脉搏很稳。
“刚才那个影子……”他开口。
雨晴刚要回答，地面突然剧烈震动。通道尽头的裂缝猛地扩大，一道金红色的火柱冲天而起，直冲山体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