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烟客当即把泥人上攻法的修炼顺序颠倒错乱,再教给他。”
“自来修习内功,无论为强身健体,还是为高深武学奠基,皆须水火相济,阴阳调和。”
“可谢烟客偏偏只传了‘阴’之一面。”
“他算定,如此数年之后,那孩子体内必会阴气过盛,阳气衰微。”
“届时只要内息稍有偏差,立时便会丧命。”
“就这样过了两年多,谢烟客忽然察觉自己失算了。”
“那孩子固然受阴气侵蚀,却始终未死。”
“惊讶之余,他略加推想,便明白了缘由——”
“那孩子心智懵懂,不通世事,加之年纪尚幼,心中无杂念,反倒避开了走火入魔之劫。”
“若是换作常人,这些年难免为七情六欲所扰,稍有妄念,早已暴毙多时。”
“明白这点后,谢烟客决定再传他‘阳’之一面,却不授以调和阴阳之法。”
“如此一来,阴阳互冲,何愁那孩子不死?”
“直至今日,那孩子修习‘阳’功已逾三月。”
“如今阴阳共存于一身,却无法调和,走火入魔而亡,只是迟早之事。”
莫千源言毕,四下众人无不震惊哗然。
“嘶!这谢烟客,不但无耻,更是阴狠至极!”
“实在想不到,谢烟客好歹也算一代名宿,竟使出这般卑劣龌龊的手段,真是令人鄙夷!”
“此计当真歹毒!一边假称自己未曾破戒,一边暗中谋害那孩子性命。”
“我如今信了,当年他放出三枚玄铁令,分明是想借他人之手,杀害三位曾有恩于他的故人!”
“如此无德之事,确实只有谢烟客做得出来。”
“那孩子如今处境极为凶险!”
“唉,可怜的孩子,命运多舛,苦难不断。”
“……”
四楼,二十三号房内。
石清与闵柔面色骤白,心神大乱。
原以为儿子只是被困摩天崖,未曾料到竟已命悬一线。
这谢烟客,竟是对中坚起了杀心!
两人既惊且怒,更多却是恐惧。
即便此刻赶赴摩天崖,见到孩儿,又是否能将他救出?
他们心中全无把握。
虽说夫妻联手,足以斩杀大宗师。
但谢烟客乃是巅峰级别的大宗师,绝不在此列。
更何况,那等修为还停留在十二年前的传闻,如今他是否更进一步,谁又知晓?
退一步讲,就算谢烟客突然仁心大发,允许他们带走石中坚,可那孩子练功所致的隐患又该如何化解?
此种内息紊乱之症,岂是停功即可自愈的?
忽然间,闵柔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此前刘星求助的那一幕。
她连忙哀求道:“请先生开恩,救救我那苦命的孩子吧!”
石清也顿时醒悟,随即开口相求。
莫千源瞥了二人一眼,语气淡然:“你们去摩天崖,让谢烟客放人,就说是我吩咐的。”
“若他不肯,那就死好了。”
“至于你儿子练功的事,眼下并无大碍,只需教他一套阴阳调和之法便可。”
石清与闵柔听罢,激动得几乎落泪:“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两人再三拜谢,随后急匆匆离去。
而莫千源此举,亦赢得众人一片称颂。
此时,一道清冷却如黄莺出谷般悦耳的声音传来:“风四娘参见移花公子!”
风四娘?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四楼十一号房的窗前,立着一名女子。
肤若凝脂,貌美如画,纤腰袅袅,长腿笔直,双眸格外明亮,唇角微扬的笑容令人心神荡漾。
她的眼尾微微上挑,似丹凤眼,却又不全然相似。
可正是那一点微妙的弧度,为她平添了几分勾魂摄魄的妩媚。
与白飞飞、刘星、秦梦瑶那些青涩少女不同,她身上透着一股成熟的韵味。
风姿绰约,风情撩人。
也正是这份成熟气质,让人察觉到——这女子,或许并不如表面那般年轻。
“好一位迷人的佳人,实乃世间罕见的尤物。”
“她就是风四娘?那个铁公鸡杨开泰朝思暮想的梦中人?”
“妙啊!杨开泰那块木头,竟也有这般眼光。”
“单论容貌,确未入绝色榜。但这种妖冶动人的风情……不瞒各位,在下心动了。”
“小心被她一刀劈死!这位可不是任人轻薄的弱女子。”
“哦?此话怎讲?在下非大明江湖中人,所知甚少,兄台可否赐教?”
“倒也不难!这风四娘在江湖上有‘女妖精’之称,看似柔媚,却从未听说谁真正近过她的身。她生性爱刺激,还曾立下一句人生信条。”
“什么信条?”
“骑最快的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杀最狠的人。”
割鹿刀风波,最穷的侠盗,逍遥侯的传说
莫千源也在细细打量风四娘。
眼前的女子,面容娇嫩,肌肤胜雪,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
但实际上,她已年届三十一。
正因处于人生最美的巅峰时刻,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成熟风致,才显得格外动人。
莫千源微微点头示意:“无需多礼,风姑娘有何见教?”
风四娘本就爽利,闻言直截了当:“公子可知割鹿刀?”
莫千源颔首:“自然知晓。此刀乃春秋时期铸剑大师徐夫人后裔徐鲁子倾尽毕生心血所铸。”
“其名取自‘周失其鹿,天下共逐,唯强者得而割之’之意。”
“刀鞘古朴陈旧,刀身形制奇特,迥异于寻常兵刃。”
“刀光清澈明亮,宛如秋水横波。”
“整把刀连柄带刃,不足二尺。”
“通体毫无华丽装饰,不知底细者极易将其视为凡品。”
“然而此刀锋锐无匹,吹毛断发,削金断玉,杀人不见血痕。”
“单论锋利,【大明神器榜】上的鹰刀、天剑、雨族神剑、天怒剑、饮血刀、圆月弯刀,皆不及它。”
“但这也正是割鹿刀唯一的长处。”
“相比榜单上的其他神器,它少了一丝神异之力,故当年未能入选。”
风四娘接着问道:“那公子可曾听闻,半月之前,徐鲁子一家惨遭灭门,徐府被焚为焦土,割鹿刀也随之失踪?”
“此事我已知晓。”听到此处,莫千源已明白对方来意。
下一瞬,风四娘问出了真正的目的:“江湖传言,是大盗萧十一郎盗走了割鹿刀,不知公子以为,此言是否属实?”
果然。
风四娘,果真是为萧十一郎而来。
莫千源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
原着中描写风四娘,说她钟情于种种极致的刺激。
她爱骑最快的骏马,攀最高的险峰,吃最辛辣的菜肴,饮最烈性的美酒,用最锋利的刀,斩最凶残的敌人。
半生岁月里,她从未亏待过自己的身心。
她明白在何种场合该穿何种衣装,
面对何种人物该讲何种言语,
品尝何种佳肴时该配何种酒水,
以及对付何种对手该使何种杀招。
她通晓生活之道,也深谙享受之趣。
这般通透洒脱的人物,世间寥寥无几。
有人敬佩她,有人嫉妒她,而她对自己也几乎全然满意——唯有一件事例外。
那就是孤独。
再强烈的刺激,也无法填补心底那份空寂。
她认识萧十一郎,也倾心于萧十一郎。
可萧十一郎并不喜欢她。
现实亦如此。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对此,风四娘未曾强求。
但对于早年相识的萧十一郎,她始终牵挂于心。
如今,萧十一郎遭人陷害,背负莫须有的罪名,已然成为众矢之的,处境岌岌可危。
风四娘自身能力有限,难施援手,只得前来求助莫千源。
希望借这位名动天下的移花公子之口,为萧十一郎洗刷冤屈。
她对萧十一郎了如指掌。
那小子,绝不可能是凶手……
莫千源微微一笑,道:“萧十一郎确是个贼,却是个义贼。”
“他所盗所取,皆是为富不仁之家。”
“劫来的财物,他也未曾私藏一分一毫,尽数用于救济贫苦百姓。”
“他自己平日所需,全凭双手正道谋生。”
“这样一个人,怎会做出灭门夺刀这等恶行?”
“真正的元凶另有其人,且正在暗中操纵舆论,将罪责转嫁于萧十一郎身上。”
风四娘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欣喜。
果然,萧十一郎是被冤枉的,她没有看错人。
更令她惊喜的是,莫千源竟称萧十一郎为“义贼”。
贼与贼,虽同为窃取之人,
但“大盗”与“义贼”,听来却是天壤之别。
譬如楚留香,人称“盗帅”,不也是个偷儿?
可世人可曾见谁当真将他视作鼠辈,追打围剿?
不曾有。
为何?
只因他风度翩翩,又常替人主持公道。
故而楚留香之名,远比萧十一郎受人敬重。
而今日,有了莫千源这一番话,
天下人对萧十一郎的看法必将彻底扭转。
此等转变,实属意外之喜。
然而眼下最紧要的,并非名声,而是真相!
风四娘急忙问道:“公子,若萧十一郎并非凶手,那屠戮徐家、夺取割鹿刀的真凶,究竟是谁?”
莫千源唇角微扬,缓缓吐出三字:“逍遥侯!”
在一旁凝神静听的众人,听到这个名字,不少人心头一震,面色骤变。
“逍遥侯?灭门夺刀的真凶,竟是逍遥侯?”
“逍遥侯是谁?在你们大明江湖中很出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