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山腹地,大地之心空间。
铁牛的意志虚影在一次又一次的碰撞中变得黯淡,仿佛风中残烛。那远古神牛战魂的冲锋,每一次都携带着崩灭山岳、踏碎星辰的恐怖意境,不仅仅是力量的碾压,更是对其精神、意志、乃至存在根本的冲击。
他的意识几乎要溃散,记忆中与林辰、王浩等人在青云宗、在星际中并肩作战的画面变得模糊,唯有那不屈的本能,如同烙印在灵魂最深处的印记,支撑着他一次次重新凝聚虚影,发出无声的咆哮,再次迎上。
“顽强的蝼蚁……但,不够!”
战魂的意念如同洪钟大吕,震得铁牛的意识空间寸寸龟裂。
“撼地之力,非仅凭蛮勇可驾驭!需理解大地之厚重,承载之艰辛,守护之决心!汝,可明悟?”
又一次被撞得粉碎,铁牛的意志碎片在虚空中飘荡。这一次,他没有立刻重组,那些碎片仿佛融入了周围翻涌的土黄色元力之中。
他“看”到了……并非通过眼睛,而是通过一种奇妙的共鸣。
他看到了巨灵星亿万年来的沧桑变迁,从熔岩奔腾到万物生长;看到了无数妖族先辈在这片土地上浴血奋战,守护家园,将意志烙印于山河;也感受到了脚下这片大地沉默的背负与无私的哺育。厚重、坚韧、包容、承载……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在他濒临破碎的意志中升起。
“我……明白了……”微弱的意念如同种子发芽,“力量……是为了守护想要守护的一切……兄弟,族群,还有这片生养我的大地!”
飘散的意志碎片骤然爆发出强烈的暗金色光芒,不再是简单的硬碰硬,而是开始主动吸收、融合周围那磅礴的大地元力与那远古战魂散发出的不屈战意!他的虚影重新凝聚,体型并未变大,却变得更加凝实,周身缠绕的暗金纹路如同活过来的大道符文,散发出与整个“大地之心”空间浑然一体的气息。
他不再仅仅是挑战者,他开始成为这片空间的一部分,成为这力量的继承者!
“善!”
这一次,战魂的意念中,首次带上了一丝认可与……欣慰。
“以汝之意志,承吾之战血!以汝之心,载大地之魂!融合吧!”
那庞大的远古神牛虚影不再冲锋,而是化作一道浩瀚的、由无数符文和战意组成的洪流,主动涌向铁牛那凝实了许多的意志虚影!
更加剧烈,也更加深入的融合,开始了。铁牛的身体在外部空间剧烈颤抖,体表的暗金纹路如同烧红的烙铁,发出刺目的光芒,他的气息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攀升、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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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碑林内。
林辰心有所感,猛地看向圣山方向。虽然他无法窥见“大地之心”内部的具体情形,但他通过体内那“守护契约”的印记,以及与铁牛之间那若有若无的大地之力联系,清晰地感知到,另一端的那个气息,在经历了一段极其微弱的低谷后,正如同浴火重生般,变得愈发磅礴、纯粹,并且带上了一种令他都有些心悸的古老威严。
“成功了……”林辰心中一定,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他知道,最危险的关头,铁牛已经熬过去了。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与周围自然风声迥异的能量波动,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波动极其隐蔽,带着一丝阴冷的空间扭曲感,并非源自巨灵星本身的力量体系。
他不动声色,神识如同无形的水银,沿着那波动传来的方向,悄无声息地蔓延过去。得益于“大地守护”契约带来的加成,他的神识在巨灵星上探查时,仿佛与大地融为一体,更加隐蔽,感知也更加敏锐。
波动源自圣碑林边缘,一处被几块歪斜石碑遮挡的阴影角落。那里,空间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一个身着银月狼盟服饰的瘦高男子,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枚刻画着复杂符文的黑色玉符,口中念念有词,一股隐晦的、带着坐标信息和恶意的神念波动,正通过那玉符,试图穿透圣碑林的自然屏障,向外传递。
“……坐标已确认,圣山异动核心,及人族‘变数’位于圣碑林……引动‘星骸掠夺者’及‘寂灭兽’……”
断断续续的意念被林辰捕捉到,他眼中寒光一闪。
果然来了!银月狼盟不敢明着动手,竟然想出了如此毒计,不仅要借刀杀人,还要引来“寂灭星带”的那些疯子和“轮回守卫”留下的无脑爪牙“寂灭兽”!这是要将圣城,将整个巨灵星都拖入战火!
绝不能让他将信息传递出去!
林辰心念电转,瞬间有了决断。他并未立刻现身,而是悄然引动了体内那青色的契约印记。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厚重磅礴的大地意志,以林辰为中心,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瞬间笼罩了那片阴影角落。这不是攻击,而是“隔绝”与“镇压”。仿佛那一片空间瞬间被从巨灵星上暂时剥离,所有的能量传递、神念波动,都被沉重如山的大地之力强行压制、中断!
“嗯?怎么回事?”那狼盟男子手中的黑色玉符光芒骤然熄灭,符文本该激发的空间涟漪也瞬间平复。他脸色一变,急忙再次催动,却发现玉符如同死物,再无半点反应。就连他自身与外界的感知,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
“谁?!”他惊骇抬头,周身妖力涌动,警惕地看向四周。
林辰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一块巨大的石碑后缓步走出,面色平静,眼神却冷冽如冰。
“银月狼盟,就只有这点背后搞小动作的能耐吗?”
那狼族男子看到林辰,瞳孔骤缩,失声道:“是你!那个人族小子!”他立刻意识到消息败露,眼中凶光毕露,毫不犹豫地身形暴起,化作一道银色利箭,五指成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取林辰咽喉!速度快得惊人,显然是元婴期以上的好手!
他打算杀人灭口!
然而,林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扑来,直到那闪烁着寒光的利爪距离自己不到三尺,才缓缓抬起了右手,向前轻轻一按。
没有磅礴的灵力爆发,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但随着他这一按,那狼族男子周围的空间仿佛瞬间凝固!无穷无尽的大地重力凭空产生,如同无数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了他的身上!
“呃啊!”
狼族男子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仿佛撞在了一堵看不见的钢铁墙壁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琥珀中的飞虫,每一个动作都变得艰难无比,周身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妖力运转晦涩停滞。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依旧站在原地,云淡风轻的林辰,仿佛在看一个怪物。这根本不是元婴期修士能有的手段!这是……引动了天地之力?!
“你……你做了什么?!”他艰难地嘶吼,试图挣扎,但那无处不在的沉重压力让他连动弹一根手指都极为困难。
林辰没有回答,只是心念再动。
狼族男子脚下的地面,如同活物般蠕动,数条由坚硬岩石构成的锁链破土而出,如同灵蛇般瞬间将他缠绕、捆缚,锁链上闪烁着土黄色的符文,将他一身妖力彻底封禁。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位元婴期的狼族精锐,在林辰引动的大地之力面前,竟连一丝像样的反抗都未能做出,便已成了阶下囚。
林辰走到他面前,捡起那枚失效的黑色玉符,神识扫过,确认了其中的信息内容和传递目标。
“星骸掠夺者……寂灭兽……”林辰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眼神愈发冰冷。他看向那满脸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狼族男子,淡淡开口:
“带句话给苍狼。”
“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但若敢祸及巨灵星无辜,我必亲上你银月狼盟,踏平你们的巢穴。”
说完,他不再理会那男子,抬手一挥,大地之力裹挟着被捆成粽子的狼族探子,如同丢垃圾一般,将其直接抛出了圣碑林的范围,重重摔落在外围的警戒线之外,引起了圣虎堂巡逻卫士的一阵骚动。
处理完这个小插曲,林辰站在原地,目光再次投向圣山,又扫过圣城银月狼盟的方向,最后望向苍穹。
“星骸掠夺者……寂灭兽……看来,想安静地等到铁牛出关,是不太可能了。”他喃喃自语,嘴角却勾起一抹带着战意的弧度。
“也好,正好拿你们,来祭我这新得的力量,也让这巨灵星看看,我‘混沌’之名,并非虚传!”
他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出现在客舍之中。他需要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知王浩、古云等人,并做好应对即将到来的、来自星海之外的风暴的准备。
圣城的风雨,因林辰截获的这道信息,虽然暂时被遏制,但所有人都知道,更大的风暴,正在加速酝酿,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