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雯雯被他困在墙壁与他胸膛之间狭小的空间里，没有动、没有任何的惊讶，依旧如深潭般的平静。
她没有回应这个吻，但也没有立刻推开。
她只是静静地感受着年轻男生激烈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感受着他毫无章法的亲吻里那份滚烫的、几乎要灼伤人的执着与迷恋。
夜风吹过，卷起她微湿的发梢和风衣的衣角。
在这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坚固堡垒的阴影下，年轻的娱乐圈偶像正以下犯上般地吻着他的女王，如同飞蛾扑火，带着焚尽一切的炽热和勇敢。
而女王，默许了这场短暂的、以下犯上的僭越。
赵雯雯依旧没有动，她的身体在他的禁锢下显得异常柔软，甚至可以说是顺从地承受着这个突如其来的侵犯。
她清晰地感受着他激烈的心跳，如同擂鼓般撞击着她的胸腔；
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香混合着未散的酒气；品尝到他唇间带着一丝颤抖的、笨拙却炽热的触感。
直到苏言因为她的毫无反应而微微松懈了力道，带着一丝惊惧和茫然稍稍退开，不知所措地看着她近在咫尺、却毫无表情的脸时——
她动了。
赵雯雯猛地伸手，一把揪住苏言风衣内的衬衫衣领，力道之大迫使他不得不低下头。
随即，在苏言完全没反应过来、瞳孔因惊愕而放大的瞬间，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上去。
这个吻，与苏言刚才那个完全不同。
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侵略性和娴熟的技巧。
她的唇舌灵巧而霸道地撬开他的齿关，引领着他，纠缠着他，每一个辗转厮磨都充满了成熟的诱惑和掌控力。
苏言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惊惧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如同恩赐般的狂喜所淹没。
他笨拙地、几乎是虔诚地回应着，沉溺在这比他想象中更销魂蚀骨的滋味里，感觉自己像要融化在这浓稠的夜色和她炽热的气息中。
他刚刚被她推开时产生的恐慌，此刻尽数化为了更深的迷恋和投入。
然而，就在他彻底迷失、手臂不由自主想要再次收紧时，赵雯雯的吻却毫无预兆地戛然而止。
她利落地向后退了半步，拉开了距离。
苏言怔在原地，唇上还残留着她温热柔软的触感和清冽的香气，眼神迷蒙，带着未褪的情动与巨大的失落。
身体还遵循着刚才的节奏，下意识地向前微倾，仿佛想要追寻那突然撤离的温热源。
意犹未尽。一种强烈的、被中途打断的空虚感和渴望，攫住了他。
赵雯雯却像是刚刚完成了一个简单的实验，脸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她甚至好整以暇地伸出手，细长的手指轻轻替他抚平了刚才被她揪得有些凌乱的衬衫衣领，动作慢条斯理，带着一种事后的、近乎残忍的整理姿态。
然后，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入他尚未清明的眼底，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却字字清晰：
“你吻我一次，”她顿了顿，唇角似乎有极淡的弧度，“我吻你一次。咱俩，扯平了。”
话音落下，苏言如同被一道冰水混合物浇头而下。
扯平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 气恼 瞬间冲上心头。
他视若珍宝、甚至愿意用一切去换取的亲密接触，在她那里，竟然只是一场需要“扯平”的债务清算？
他那充满爱慕和冲动的吻，与她这个带着技巧和审视的“回报”，怎么能相提并论？这是对他感情的亵渎和嘲弄？
可同时，巨大的 无措 也淹没了他。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该愤怒地反驳？还是该卑微地祈求？
在她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平静无波的眼睛注视下，他所有翻腾的情绪都显得那么幼稚和无力。
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又像个被戏弄了的傻瓜，僵在原地，脸颊因为气恼和羞耻而发烫，嘴唇却还贪恋着方才的柔软，这种矛盾让他几乎崩溃。
赵雯雯不再看他脸上那精彩纷呈、交织着气恼、无措和留恋的复杂表情，拢了拢自己的风衣。
然后，她抬起眼，平静无波地看向他。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羞涩，甚至没有一丝情动后的迷离，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洞悉一切的清醒。
“苏言。”
她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和写满慌乱无措的眼睛，淡淡地开口，语气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
“酒醒了？”
三个字，将刚才那个吻定性为“酒后失态”。
苏言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巨大的羞愧和恐慌淹没了他。
赵雯雯声音恢复了惯有的、不容置疑的疏离：“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现在自己转身，走回公寓。今晚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第二，”她顿了顿，目光终于转回他脸上，那眼神依旧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我打电话叫林峰过来，“送”你回去。”
她将选择权，轻飘飘地抛回给了他。
没有疾言厉色，却字字如刀，将他那点可怜的、借着酒劲生出的勇气，切割得支离破碎。
苏言站在原地，夜风吹过他单薄的风衣，冷得他有些发抖。
他看着眼前这个刚刚他献上初吻的女人，她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容亵渎的赵总，仿佛刚才那个短暂的、意乱情迷的瞬间，只是他一个人产生的荒唐幻觉。
他最终，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低下头，声音嘶哑：
“……对不起，赵总。我……选第一。”
说完，他不敢再看她，转身就要踉跄着冲入夜色。
“等一下。”
赵雯雯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像一根无形的线，瞬间拴住了他的脚步。
苏言僵硬地停住，却没敢回头。
赵雯雯看着他紧绷的背影，语气平淡地补充，如同上司交代一项再普通不过的任务：
“到了公寓，给我发个信息。”
她微妙地停顿了半秒，才说出后半句：
“确认你的安全。”
这句话，像是一颗投入冰湖的小石子，在苏言的心湖里激起了一圈混乱的涟漪。
是关心？还是……仅仅因为她是他老板，需要对旗下“资产”，尤其是当红艺人的安全负责？
这模棱两可的用意，比直接的关怀更让人心痒，也比纯粹的冷漠更显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