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纣王斩杀两大忠臣后的第二天
地点:朝歌王宫显庆殿 & 城外十里长亭
纣王在显庆殿刚坐稳,亚相比干就“扑通”跪下了,声音带着沉痛和急切:
“陛下!姜桓楚、鄂崇禹两位侯爷……已然伏法。人死灯灭,求陛下开恩,准许臣等收敛他们的……遗骸,也好让忠魂有个归宿。”比干顿了顿,强压着悲愤,再次叩首,“还有西伯侯姬昌,陛下昨日金口玉言已赦免其罪,恳请陛下准他即刻归国,安抚西岐人心!”
纣王刚杀了人,心情似乎不错,靠着龙椅懒洋洋地一摆手:“嗯,准了。你去办吧。”
比干心头一块大石落地,赶紧大声应道:“谢陛下隆恩!”爬起来就要往外冲,恨不得立刻把姬昌打包送出朝歌这个魔窟!
就在比干一只脚刚迈出殿门的时候,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了起来:
“陛下!且慢放虎归山啊!” 费仲这老狐狸,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
纣王眉头一皱:“费爱卿,又怎么了?姬昌不是昨日已经赦免了?”
费仲小步快跑到御阶下,一脸“我为陛下操碎了心”的焦急模样:
“陛下!您被姬昌那伪善的脸骗了!他表面装得跟个圣人似的忠诚老实,肚子里全是奸猾算计!那张嘴能说会道,蛊惑人心是一套一套的!这种人怎么可能真心忠于陛下?放他回去,那就是放龙入大海,纵虎归深山!后患无穷啊陛下!”
纣王有点不耐烦:“诏书都发了,百官都知道朕赦免他了,君无戏言,总不能刚放人就反悔吧?那不成了儿戏?”
费仲三角眼滴溜溜一转,毒计上头,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阴险地说:
“陛下圣明!君无戏言当然不能改!但是……臣有一计,不仅能堵住悠悠众口,还能把这潜在的大患彻底摁死!”
纣王来了点兴趣:“哦?什么计策?快说!”
费仲嘿嘿一笑,露出毒蛇般的獠牙:
“姬昌被赦免,按规矩,他临走前肯定得来王宫拜谢陛下天恩吧?百官呢,出于礼节,也肯定要去城外十里长亭给他饯行。到时候人多眼杂,场面热闹……”
费仲眼中寒光一闪:
“臣请命,代表陛下去送行!亲自探一探这姬昌的底!如果他真是老老实实,感念陛下恩德,那就放他走。可要是让臣发现他有半点不臣之心,或者言语间有丝毫欺瞒狂妄……”
费仲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语气森冷:
“臣当场就以‘欺君罔上、心怀叵测’之罪,斩下他的狗头!永绝后患!这样,既全了陛下的颜面,又除了心腹大患!百官也说不出什么!”
纣王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主意不错,既能甩锅又能杀人,满意地点点头:
“嗯,还是爱卿想的周全!好!就按你说的办!去吧!”
馆驿内。
姬昌一夜未眠,脸色苍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手下人慌张禀报:“侯爷!亚相比干大人来了!”
姬昌心头一紧,难道是变故?赶紧迎了出去。
比干快步进来,一把抓住姬昌的手,顾不上寒暄,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又快又急:
“成了!陛下准了!我替你求了情,让你立刻回国!尸体……也准收了!”
姬昌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深深拜倒:“老殿下!再造之恩!姬昌永世不忘!”
比干死死攥着他的手,力气大得惊人,眼神里全是忧虑和警告:
“昌啊!现在朝歌已经不是人待的地方了!昏君当道!毫无王法!忠良说杀就杀!这都不是好兆头!天要塌了!” 他喘了口气,盯着姬昌的眼睛,几乎是咬着牙叮嘱:
“明天!你天一亮就去王宫门口谢恩!走个过场!然后!一刻!一瞬!都别耽搁!立刻!马上!带着你的人滚出朝歌!跑得越远越好!跑慢了……费仲尤浑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指不定又出什么阴招要你的命!记住!跑!头也别回!记住了吗?!”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姬昌浑身冰凉,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他重重点头,声音发颤:“丞相金玉良言!字字如刀刻在心上!姬昌铭记!永不敢忘!”
第二天,天蒙蒙亮。
姬昌带着几个心腹家将,跟做贼似的,匆匆跑到午门外,对着空旷的宫门象征性地磕了个头,喊了句“谢陛下隆恩”,然后头也不回,上马就冲向了西门!逃命要紧!
城外十里长亭。
出乎意料,亭子里居然站了不少人!武成王黄飞虎、微子、箕子,还有连夜安排收殓尸骸、眼圈乌黑的比干,都等在这里了!他们是真怕姬昌走不了,特意来送行,也是来再添一道保险!
姬昌一看这阵仗,心头一暖又一酸,赶紧翻身下马。
黄飞虎和微子快步上前。
黄飞虎用力拍了拍姬昌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微子则叹了口气,语重心长:
“贤侯今日归国,我等送你一杯水酒,祝你一路平安。另外……还有一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姬昌连忙躬身:“殿下请讲!姬昌洗耳恭听!”
微子看着他,眼神复杂:
“虽然……天子这次做得实在……唉,但还望贤侯看在先王的恩德份上,莫要……失了为臣的本分。切莫……因此生出别的心思啊!如此,则是我等之幸,也是天下百姓之福!”
这话既是叮嘱,也是试探,更是无形的枷锁。
姬昌心里跟明镜似的,立刻“噗通”跪倒,指天发誓,赌咒骂娘:
“殿下!您这话折煞我了!陛下赦免大恩,如同再造!各位大人救命之恩,我姬昌就算死了,骨头化成灰,也不敢忘了陛下的恩德!怎么可能有别的想法?绝无二心!若有虚言,天打雷劈!”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情真意切。
百官看他这样,稍微松了口气。气氛缓和下来,纷纷上前敬酒。
姬昌心里压着巨石,但此刻也只能强颜欢笑,来者不拒。他酒量是真好,百杯下肚,面不改色。大家劫后余生,又是送别,酒一下肚,话也多了,情也更浓了,一时间竟有点舍不得分开。
就在这“酒酣耳热”、气氛渐暖的关键时刻!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两道令人作呕的身影出现在官道上!
费仲!尤浑!
这两人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还跟着几个仆役,抬着食盒酒坛,一副“老子来给你饯行”的架势,脸上挂着虚伪至极的假笑,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长亭,瞬间死寂!
空气仿佛冻住了!
所有正在举杯、谈笑的大臣,动作全部僵住!
紧接着——
“哼!”有人重重冷哼。
“唰唰唰!”好几个大臣直接转身,看都懒得看费尤二人一眼。
“啪!”有人把酒杯重重顿在石桌上,酒水四溅。
更有人眼神像刀子一样剐过去,就差直接骂“晦气”了!
眨眼功夫,长亭里原本围着姬昌的热络圈子,散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黄飞虎、比干、微子、箕子这几位大佬还硬撑着没走,但脸色也都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费仲和尤浑像没看见这尴尬场面似的,笑呵呵地下马,对着姬昌拱手:
“哎呀呀!西伯侯!恭喜恭喜啊!陛下天恩浩荡,赦你归国,我等特备薄酒,前来为你饯行!不晚吧?哈哈哈!”
姬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背上瞬间被冷汗浸透!
来了!比干丞相说的“阴招”!来了!
这哪里是饯行酒?分明是催命符!是裹着糖衣的剧毒!是费仲这老狗奉了昏君旨意,来取他性命的索魂钩!
他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起来。看着费仲那张假笑的脸,还有那仆人捧上来的、颜色异常艳丽的酒壶……
这杯酒,是喝,还是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