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风雨前夕
林风在石屋内闭关疗伤，整整三日未曾踏出一步。 “万年石乳髓”不愧是疗伤圣药，加之凌虚子亲自赐下的丹药和他自身《青云炼气诀》打下的雄厚根基，右胸那恐怖的箭伤已然愈合，只留下一个淡粉色的疤痕，新生的筋骨甚至比以往更坚韧了几分。体内残留的魔气也被彻底驱除，灵力运转圆融无碍，修为不仅尽复，经过这次生死搏杀的淬炼，金丹似乎更加凝练，灵力也浑厚了一丝。
这三日，镇魔堡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关于三号巡逻小队遭遇七杀殿精锐“暗影卫”伏击，以及那场战斗中出现的诡异乌光，已然在堡内修士中小范围流传开来。版本各异，有的说凌虚子长老赐下了秘宝，有的说林风身怀克制魔道的异宝，更有甚者，将其与某些上古传说联系起来，传得神乎其神。
这一日清晨，林风结束调息，推开石门。阳光洒落，带着坠魔渊特有的燥热与煞气，却让他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他刚走出没几步，便遇到了迎面而来的石猛。
“林师弟！你出关了？伤都好利索了？”石猛声若洪钟，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林风肩膀上，感受到他沉稳的气息和坚实的筋骨，咧嘴笑道，“好！看来是没事了！他娘的，那天可把俺老石吓一跳！”
林风笑了笑：“多谢石师兄挂念，已无大碍。这几日堡内情况如何？”
石猛闻言，粗犷的脸上笑容收敛，压低声音道：“不太平！自从咱们那事儿之后，魔崽子们的骚扰明显频繁了，而且不再是尸傀那种炮灰，都是难缠的硬茬子。昨天，烈焰宗的一支巡逻队在二号区域吃了大亏，折了两个人。堡内气氛紧张得很，巡逻任务都加重了。”
正说着，楚瑶也走了过来。她依旧是一身月白道袍，清丽绝伦，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凝重。看到林风恢复如初，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正色道：“林师弟，你来得正好。师尊传讯，让我们去他那里一趟。”
三人来到凌虚子在镇魔堡的临时居所——一处位于崖壁开凿出的简陋洞府。洞府内，凌虚子正对着一面巨大的水镜术，水镜中呈现的正是坠魔渊及周边区域的动态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红蓝光点，代表敌我势力的分布和动向。可以看到，代表魔道的红光点，尤其是在三号区域对面，明显变得密集起来。
“来了？”凌虚子头也没回，懒洋洋地招呼了一声，目光依旧盯着水镜。
“师尊（师叔）。”三人行礼。
“嗯，伤好了就行。”凌虚子这才转过身，打量了林风几眼，点了点头，随即脸色一肃，“废话不多说。情况你们也看到了，魔道那边动作频频，增兵迹象明显。根据各方情报汇总，七杀殿很可能在近期，会对我们防线，尤其是三号区域，发动一次大规模的进攻。”
此言一出，林风三人心中都是一沉。大规模进攻！这意味着不再是之前的小股骚扰和伏击，而是真正的战争！
凌虚子继续道：“原因嘛，可能有很多。一是我们在枫叶谷挫了他们的锐气，二是上次石林之战，那‘东西’的动静可能引起了对面大人物的注意。”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风一眼，“总之，山雨欲来风满楼。掌门师兄已下令，宗门第二批援军三日内抵达，同时正在加紧联络各派，共商对策。但在援军到来之前，我们必须守住！”
他走到沙盘前，指着三号魔径出口外的一片复杂地域：“这里，被称为‘乱石涧’，是魔径出口的天然屏障，地形极其复杂，易守难攻，也是我们前出的重要支点。之前由烈焰宗和几个散修小队共同防守。但现在，烈焰宗损失不小，需要休整。我决定，由我们青云宗接手乱石涧的主要防务！”
“你们的任务，”凌虚子目光扫过三人，“楚瑶，你经验丰富，由你担任乱石涧防区的临时指挥。石猛，你负责正面防御，给我把乱石涧的入口打造成铜墙铁壁！林风……”他顿了顿，“你心思缜密，感知敏锐，负责侦查、预警以及……灵活策应。乱石涧内部通道错综复杂，我需要一双能提前发现危险的眼睛。”
“弟子领命！”三人齐声应道，感到肩头沉甸甸的责任。
“记住，”凌虚子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乱石涧绝不能丢！一旦失守，魔修便可长驱直入，威胁镇魔堡侧翼，整个防线都可能动摇。这不仅仅是一场防御战，更是一场立威之战！要让七杀殿的魔崽子们知道，我青云宗，不是好惹的！都下去准备吧，明日拂晓，前往乱石涧接防！”
离开凌虚子的洞府，三人心事重重。任务比想象中更加艰巨，乱石涧将是风暴最先席卷的地方。
“林师弟，”楚瑶看向林风，眼中带着信任与嘱托，“侦查预警至关重要，你的压力会很大。这是乱石涧的详细地图和以往巡逻记录，你仔细研究。我会调配两名擅长隐匿和阵法筑基弟子辅助你。”
“师姐放心，我定当竭尽全力。”林风郑重接过玉简。
回到驻地，林风立刻沉浸在对乱石涧地图的研究中。玉简内信息庞杂，包括地形图、已知的魔物巢穴、灵气流向、煞气浓郁点、甚至还有一些前辈修士标注的可能的隐秘小路和危险区域。乱石涧果然名不虚传，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遍布着深不见底的裂隙、扭曲的岩洞和耸立的怪石，许多地方连神识都会受到干扰。
他意识到，仅凭地图还不够。下午，他特意去找了即将换防撤离的烈焰宗修士和几位常年在乱石涧活动的散修，虚心请教那里的实际情况、魔道常用的渗透路线以及需要特别注意的危险。这些实战经验，远比地图上的线条更为宝贵。
傍晚时分，林风独自一人来到镇魔堡边缘，遥望乱石涧的方向。夕阳将那片区域染成一片诡异的暗红色，怪石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如同张牙舞爪的妖魔。空气中传来的煞风更加凛冽，隐约夹杂着深渊方向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战鼓声和咆哮，令人心神不宁。
他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压力，正从深渊对岸缓缓迫近。明天的接防，恐怕不会顺利。魔道绝不会坐视他们轻松接手这样一个战略要地。
“在想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是楚瑶。
“师姐。”林风回过神，“我在想，魔道会在我们接防时动手，还是等我们立足未稳再发动攻击。”
楚瑶望着远方，轻声道：“都有可能。甚至可能，攻击已经开始了。”她指了指乱石涧方向几处不易察觉的、比以往更加浓郁的黑气，“他们在试探，在调动，在积蓄力量。林师弟，这次不同以往，将是真正的战争。保护好自己，活着回来。”
林风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看着楚瑶在夕阳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异常坚定的侧影，又想到洞府内看似慵懒实则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师尊，以及那些即将一同奔赴前线的同门。他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平静。回到石屋，他取出青钢剑，仔细擦拭。剑身上的裂纹在宗门炼器师的帮助下已经修复，寒光凛冽。他又将得自藏经阁的《幻影遁》和《灵犀探》玉简再次参悟，力求在明日之前，将这两门保命秘术掌握得更加纯熟。
夜色渐深，镇魔堡内灯火通明，修士们忙碌地进行着战前准备——检查法器、补充符箓、分配丹药、加固阵法。一种大战将至的压抑气氛笼罩着整个营地。
林风盘膝坐在榻上，并未修炼，而是让自己的心神彻底放松下来。他将明日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在脑海中预演，思考着应对之策。最后，他的思绪落在了怀中的黑色盒子上。这个神秘的“圣物”，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但也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明日之战，它是否会再次异动？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但无论如何，他已没有退路。乱石涧，将是他在这坠魔渊战场上的第一个真正考验。
翌日，拂晓时分，天色未明。以楚瑶、林风、石猛为首的青云宗接防队伍，共计五十余人，悄然离开了镇魔堡，向着数十里外的乱石涧进发。队伍沉默而肃杀，每个人都明白，此去，便是踏入真正的修罗杀场。
风雨，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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