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天盯着悬在半空的葫芦，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
这灰不拉叽的破烂玩意儿，居然真从识海里钻出来了？
不过，有点变化呀！
葫身的颜色比之前亮了一丁点，葫盖还有一小块变紫了，带着金属光泽。
难道是因为刚刚吸收了丹药的灵力，这葫芦从奄奄一息变强了，能够出来活动啦！
“算你有种……”他刚想夸句活下来不容易，就见葫芦突然在空中打了个翻转，葫盖开启，对准了《草木诀》。
那本绿皮小册子像是被勾了魂，哗啦啦自动翻开，化作道绿光直扑葫口。
“哎哎哎！”叶小天扑过去时只捞到片残影，眼睁睁看着《草木诀》被葫芦“咕咚”吞进肚子。
葫身瞬间鼓起青筋似的金线，像头噎着的老驴般剧烈抽搐，葫内传出“咯吱咯吱”的磨牙声。
“我焯你个败家玩意儿！”他气得抬脚就踹，却被葫身迸出的气浪掀了个屁股墩。
正想爬起来接着骂，葫芦突然“嗝”地打了个饱嗝，“啪嗒”吐出一大一小两本暗黄典籍，自己则“嗖”地钻回识海，徒留道模糊意念——“练”。
大书除了封面颜色变了，书名也由《草木诀》变成了现在的《混沌草木诀》，在原功法前加了“混沌”二字。
小书是个又窄又薄的册子，一看就是附赠品，封面写着《混沌归元法》。
叶小天之前接触过《草木诀》，自然先看大书本，对小册子则是暂时不予理会。
他捏着《混沌草木诀》，指节都泛了白。
封面上鎏金大字透着股邪性，翻开才发现更离谱：原本讲木灵气运转的图谱，全被改成盘根错节的混沌纹路，插图里的炼气士姿势扭曲，活像被捆在架子上的烤猪。
“这他娘是练功法还是杀猪经？”他对着月光翻到炼气篇，越看越心惊。
原书里温和的木灵气路线，到这儿全成了九曲十八弯的羊肠小道，还标注着“引气时若见血光，属正常现象”。
等月亮爬到树梢，叶小天终于把典籍背得滚瓜烂熟。
但是，以他谨慎的个性，通篇看完之后，他还是不敢轻易开始修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嗯，还是看看那本小册子吧。
翻开《混沌归元法》第一页：“此乃混沌灵根专属之法：欲修万法，必先剥离灵根，纯化其本源……归元一次，可成单灵根；归元二次，可成双灵根，依此类推……归元五次，便为亿万中挑一之五灵根，且是纯澈至极的绝顶五灵根。”
叶小天继续看下去。
“警示吾辈混沌同道，修炼此法，对杂合之五灵根行剥离之术，其痛剧甚，常人断难承受。初剥之时，痛楚尚轻，然后续每一次剥离，其痛愈烈……”
六岁之时，叶小天缠着孔先生识字读书，而孔先生起初并不想教他，只是经过多次观察之后，发现这小子聪慧之至，这才答应了下来。
四年之中，叶小天进步神速，识字读书几乎过目不忘，这让孔先生大为赞赏，就连学费全免不说，还经常倒搭吃食。
也幸好有了这段学习经历，让叶小天少年老成，早就成了杏花村有名的“小大人”。
《混沌归元法》并不难理解，内容也不多，所讲内容都是关于混沌灵根，如何将缠绕在一起的五灵根，各自分离开来，并予以纯化。
文中所谓“归元”，其实只是说得好听，说穿了就是通过修炼该功法，强行进行灵根的剥离。
比如，叶小天要想修炼木属性功法，就要先将木灵根给分离出来，才能正式开始修炼。
书中提醒过，如果不分离灵根就开始修炼，很有可能会走火入魔，最后变成疯子；即使没有走火入魔，修炼一万年，也成不了仙人。
这也从一个侧面印证了，为什么修仙界公认混沌灵根是垃圾，还真没有乱说。
“唉，幸好没有急着修炼，不然会变成疯子！”叶小天慨叹，果然小心使得万年船，好在自己没有冲动。
尽管他知道，修炼此法会有痛楚，但与他从小到大吃的苦，受过的累，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再说，小册子也说了，第一次归元，痛楚尚轻，没事！
叶小天深吸一口气，将《混沌归元法》的内容默记于心。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书页上，那些关于灵根剥离的字句仿佛活了过来，在他眼前浮动。
他攥紧拳头，指腹抵着掌心的薄茧——那是多年来砍柴挑水磨出的印记，比起这些，剥离灵根的痛，又算得了什么？
他盘膝坐于聚灵阵中心，按照功法所述，凝神沉入识海。
混沌灵根在识海中如一团浑浊的雾气，青、黄、赤、白、黑五色灵光在其中相互缠绕，像是被揉成一团的丝线。
他屏气凝神，引动那缕刚被葫芦送入体内的混沌元气，朝着雾气中最显青涩的木灵根脉络探去。
初时只觉识海微微发麻，仿佛有根细针在脉络间游走。
叶小天咬紧牙关，引导元气顺着功法图谱上的路径，一点点将木灵根与其他四色灵根剥离。
那感觉就像从一团乱麻中抽丝，每牵动一下，都有细密的痛感从识海蔓延至四肢百骸。
“不过如此……”他刚想松口气，却见那木灵根与土灵根纠缠之处，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像是有人拿着钝刀在骨头上刮擦，又似有无数根烧红的针，顺着灵根脉络往五脏六腑里钻。
“呃……”叶小天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后背的衣衫顷刻间被浸透。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识海中，那抹青涩灵光正被一点点从混沌中撕扯出来，每扯动一分，痛感便加深一分，仿佛连神魂都要被一同撕裂。
他想起村头老黄牛被阉时的惨嚎，想起隔壁王二柱被毒蛇咬后抽搐的模样，此刻才明白，那些痛与灵根剥离比起来，竟如同挠痒一般。
五脏六腑像是被人翻了个个儿，喉头一阵腥甜涌上来，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狗日的归元，狗屁痛楚尚轻……”叶小天虽然心里骂娘，但一想要成为仙人，他还是坚持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木灵根与混沌本源剥离时，识海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清越的灵光。
那抹青涩灵光彻底挣脱束缚，悬于识海之中，纯净得如同初春新抽的嫩芽，再无半分杂色。
而那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也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浑身脱力的酸软。
叶小天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
他抬手抹了把脸，满手都是冷汗与泪水的混合物，嘴唇早已咬得血肉模糊。
但当他再次沉入识海，望见那株纯净无瑕的木灵根时，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咧开——疼，是真他娘的疼。
但值，也是真他娘的值。
咦，还有，什么时候，自己能够如此清晰的内视了啊！
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突然想起《混沌归元法》里的话。
第一次剥离尚且如此，往后……他舔了舔渗血的嘴唇，眼中却燃起了从未有过的光亮。
管他娘的疼不疼，老子的道，才刚开头呢。
由于疲惫不堪，不想挪窝，叶小天就在地上趴着睡了起来。
刚刚入睡不久，忽然被外面的大喊大叫惊醒：“叶小子，快给我滚出来开门，我这嗓子都快喊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