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豪挂掉邻县文具店老板的电话时，指尖还残留着小灵通塑料外壳的冰凉触感。听筒里最后传来的 “要是价格谈不拢，我们就找别的平台” 的狠话，像根细刺扎在他心头 —— 李伟刚用新换的小灵通接完订单，邻县商家就跟风抛来加盟意向，却卡在 “低价入驻” 的诉求上，显然是摸清了域名刚起步、缺跨区域商家资源的短板。
他捏着桌上的订单电话记录本，指尖划过 “邻县 5 家意向商家” 的字迹，忽然想起前世做渠道拓展时的准则：“统一规则才能长久，让步只会养出得寸进尺的合作方”。当下便翻出方格稿纸，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开始草拟加盟方案。窗外的阳光透过印刷厂的木窗棂，落在稿纸上，把 “300 元 \/ 月统一加盟费”“累计 10 家返利 10%” 的字迹晒得格外清晰 —— 这是他权衡后的结果：300 元与镇里商家持平，守住价格底线；返利政策则精准击中邻县商家 “抱团入驻” 的心理，比单纯降价更能激发合作欲。
方案写好的第二天清晨，张嘉豪骑着父亲淘汰下来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载着一沓手写稿出发了。邻县距离镇上有二十多里路，柏油马路坑洼不平，车后座的稿纸被风掀起边角，他用夹子牢牢固定住，裤脚卷到膝盖，沾满了尘土。路过中途的长途电话亭时，他停下给刘峰打了个电话，告知自己去邻县谈加盟，顺便确认域名后台数据 —— 电话里刘峰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却难掩兴奋：“豪哥，这几天广告咨询电话快打爆了，月收入眼看要破 2000，就是访问速度越来越慢，得赶紧弄服务器托管！”
张嘉豪应着，心里却盘算起来：服务器托管要 1 万元，印刷厂这边也等着添设备扩产，资金怎么分配成了难题。挂了电话，他甩甩头，把杂念压下去 —— 当务之急是搞定邻县商家。
抵达邻县商业街时，已近晌午。首家意向商家是一家开在中学门口的文具店，老板姓赵，四十多岁，正趴在柜台上核对手写账本。张嘉豪递上加盟方案，赵老板扫了一眼 “300 元 \/ 月” 的条款，眉头立刻皱起来：“镇上的店或许愿意掏这个价，我们邻县的，凭啥不便宜点？”
“赵老板，” 张嘉豪拉过一把木椅坐下，指了指方案上的返利条款，“您看，只要凑够 10 家入驻，每家每月能返 30 元，相当于 270 元就能上广告。而且咱们的域名现在用户破 800，都是周边学校的学生和家长，您的文具店正对目标客群 —— 镇里那家文具店合作才半个月，销量就涨了 20%，这是实打实的效果。” 他说着，从背包里掏出镇上文具店的销售对比单，那是刘峰帮忙统计的手写版，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广告上线后的销量增幅。
赵老板盯着单子看了半晌，手指在柜台上轻轻敲击着，又问：“要是入驻后没效果咋办？”
“您放心，” 张嘉豪语气笃定，“我给您签协议，要是第一个月销量没涨 5%，我全额退加盟费。而且域名马上要升级服务器，访问速度一快，用户只会更多。”
这话彻底打消了赵老板的顾虑。他从抽屉里翻出印泥，在手写的加盟协议上按了红手印，当场掏出 300 元现金，塞进张嘉豪手里：“行，我信你这小伙子！要是真能多赚钱，我再帮你拉几家过来。”
有了赵老板的带头，后续谈判顺风顺水。张嘉豪骑着自行车，跑遍了邻县另外 4 家意向商家，用同样的逻辑说服了他们 —— 统一价格保证公平，返利政策刺激抱团，效果承诺打消顾虑。夕阳西下时，他的背包里多了 5 份签好的加盟协议，口袋里揣着 1500 元加盟费，自行车后座的空荡被满满的成就感填满。回程的路上，他给刘峰打了个电话，告知加盟成功的消息，刘峰在电话那头喊得嗓门都大了：“豪哥牛逼！这下月收入稳破 2000，服务器托管的事得抓紧提上日程！”
张嘉豪刚回到镇上，就看到王虎蹲在印刷厂门口，双手抱着脑袋，肩膀一抽一抽的。王虎是 JY 小组成员，之前因为被校外混混勒索，张嘉豪帮他解过围，没想到这伙人还没罢休。看到张嘉豪回来，王虎猛地站起来，眼眶通红：“豪哥，他们又来找我了，说要是不把你给的四驱车零件交出来，就放学堵我……”
张嘉豪皱起眉，王虎的自行车停在一旁，车把上还留着被踹弯的痕迹。他记得前世这伙混混就是靠着敲诈学生过日子，后来因为聚众斗殴被抓，没想到这一世提前撞上了。“他们人呢？” 张嘉豪问。
“就在镇口的游戏厅里，” 王虎声音发颤，“领头的叫强子，总带着个 bp 机，说有事呼他。”
张嘉豪拍了拍王虎的肩膀，从印刷厂工具箱里拎出一根钢管 —— 不是为了打架，而是为了壮声势。他知道这伙混混欺软怕硬，真遇到硬茬就怂了。“跟我走。” 他说着，率先朝镇口走去，王虎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跟了上去。
游戏厅里烟雾缭绕，几个染着黄头发的青年正围着一台街机打拳皇，领头的强子嘴里叼着烟，腰间别着个黑色 bp 机。张嘉豪径直走过去，钢管 “哐当” 一声放在游戏机台上，吓得几人停下了手里的操作。
“强子是吧？” 张嘉豪目光锐利，“王虎是我兄弟，以后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别怪我不客气。”
强子上下打量着张嘉豪，嗤笑一声：“小子，你算哪根葱？敢管老子的事？”
“我是张嘉豪，”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印刷厂是我开的，JY 资料是我做的。你要是想在镇上混，就规矩点；要是不想混了，我不介意让派出所的人来跟你聊聊敲诈学生的事。”
这话戳中了强子的软肋 —— 他们也就是小打小闹，真怕惊动警察。强子脸色变了变，又瞥了眼张嘉豪手里的钢管，咽了口唾沫：“行，算你狠，我们以后不找王虎麻烦了。”
张嘉豪盯着他看了几秒，确定他不敢再嚣张，才拿起钢管：“记住你说的话。” 说完，带着王虎转身离开。
走出游戏厅，王虎紧紧攥着张嘉豪的胳膊，声音哽咽：“豪哥，谢谢你！以后我就跟着你干，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一辈子跟着豪哥！”
张嘉豪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后背：“都是自己人，别说这话。赶紧回家吧，以后放学要是再遇到他们，直接给我打电话。” 他把自己的小灵通号码告诉王虎，看着他骑着自行车远去，才转身回印刷厂。
夜色渐浓，印刷厂的灯光亮了起来。张嘉豪坐在办公桌前，把今天的加盟协议整理好，又算了算域名收入 —— 镇里 4 家商家，加上邻县 5 家，月广告收入已经达到 2700 元，远超之前的 2000 元目标。刘峰的电话再次打过来，语气急切：“豪哥，服务器托管的合同我问好了，一年 1 万元，要是现在签还能便宜 500。你看啥时候定？”
张嘉豪看着桌上的账目，印刷厂这边，因为 JY 资料销量上涨，急需添置一台二手胶印机，预算大概也在 5000 元左右。1 万元的服务器托管费，要是全拿出来，实业扩产就得延后；可要是不托管，域名访问速度越来越慢，好不容易拉来的商家可能会流失。
他手指敲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 一边是实业的根基扩张，一边是互联网的长远布局，这 1 万元该怎么分配？窗外的蝉鸣此起彼伏，像在催促着他做决定，而这个决定，将直接影响接下来的事业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