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渊传承
绝境!
前有邪异强大的噬魂教徒,后有紫胤麾下的凶徒追兵。姜狱背靠冰冷骨墙,怀中是昏迷的雪漓,体内是燃烧的鲜血与肆虐的死气,如同被困在风暴中心的孤舟。
那为首的噬魂教徒,漆黑漩涡般的眼睛锁定姜狱,灵魂吸力与血池邪气混合的巨网已然罩下!门口的追兵也在那名四极秘境头领的带领下,蠢蠢欲动,试图在噬魂教徒手中虎口夺食!
千钧一发!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姜狱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癫狂的决绝!他没有试图抵挡那笼罩而来的灵魂巨网,也没有冲向任何一方,而是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猛地将怀中那瓶尚未用完的“凝魂露”,连同玉瓶本身,狠狠砸向洞窟中央那不断翻滚的暗红色血池!
同时,他全力催动体内那缕与归墟同源、却又被镇狱之力勉强束缚的死寂之气,将其如同引信般,附着在飞出的玉瓶之上!
“噗嗤!”
玉瓶精准地落入血池!
凝魂露,乃滋养神魂的圣药,其性温和纯净。而归墟死气,是万物终结的象征,极致污秽与湮灭。这两种性质截然相反、甚至可称水火不容的力量,被姜狱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强行置于噬魂教徒那充满邪恶血气与混乱魂力的仪式核心——血池之中!
就如同将一块烧红的烙铁,丢入了满是火油的池塘!
“嗡——!!!”
血池先是猛地一滞,随即如同被投入了一座火山,轰然爆发!
“不——!!!”
为首的噬魂教徒发出了惊恐欲绝的嘶吼!他清晰地感觉到,血池中那由无数怨魂、血魄以及他们供奉的“吾主”之力构成的、脆弱而精密的平衡,被这外来的一丝归墟死气与纯净魂力彻底打破、引爆了!
“轰隆隆——!!!”
暗红色的血水冲天而起!不再是粘稠的液体,而是化作了狂暴的、蕴含着破碎魂力、邪恶血气、纯净魂能以及最要命的——归墟湮灭之气的毁灭性能量风暴!朝着四面八方无差别地席卷开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围在血池周围的那十几名噬魂教徒!
他们赖以生存、修炼的邪力源头,此刻成了最致命的毒药!那归墟死气对于魂体与负面能量的湮灭特性,被放大到了极致!
“啊——!”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离血池最近的几名噬魂教徒,身体如同被泼了强酸的蜡像般,迅速消融、崩解,连魂魄都在那灰败的死气中哀嚎着湮灭!稍远一些的,也被那混乱的能量风暴撕碎了护体邪光,重创倒飞出去!
整个祭祀洞窟,瞬间化作了人间炼狱!
而几乎在能量风暴爆发的同一时间,姜狱动了!
他没有向后逃,也没有冲向门口那些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得目瞪口呆、下意识防御或后退的追兵。他的目标,是洞窟侧后方,一尊之前并未引人注目的、半镶嵌在骨壁之中的扭曲雕像!
那雕像形态怪异,非神非魔,更像是一个痛苦蜷缩的人形,表面布满了孔洞,散发着一种与整个噬魂教气息格格不入的、更加古老深沉的死寂之意。在刚才观察时,姜狱体内那融合了归墟死气的镇狱之力,就隐隐与之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此刻,趁着能量风暴肆虐、所有人视线和感知都被干扰的绝佳机会,他如同鬼魅般掠至那雕像之前,将蕴含着全部镇狱意志与归墟死气的手掌,狠狠按在了雕像胸口最大的一个孔洞之上!
“咔嚓……轰!”
雕像应声而碎!并非向外炸裂,而是向内塌陷,露出了后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倾斜的幽深通道!一股比血池更加精纯、却也更加古老冰冷的死寂之气,从通道中扑面而来!
果然有暗道!这雕像,竟是一个隐秘的入口!
姜狱毫不迟疑,抱着雪漓,纵身跃入通道之中!
在他身影消失的下一秒,狂暴的能量风暴彻底吞噬了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将那尊破碎的雕像残骸也卷入了毁灭的洪流。
“混蛋!追!绝不能让他跑了!”那名四极秘境的头领反应过来,又惊又怒,一边抵挡着能量风暴的余波,一边怒吼着想要冲过去。
然而,残余的几名实力较强的噬魂教徒,虽然身受重伤,却也被彻底激怒,将怒火倾泻到了这些“闯入者”身上!邪恶的法术与魂啸瞬间将洞口封锁!
“你们找死!”追兵头领被迫应战,双方在这已成废墟的洞窟中,爆发了激烈的混战!
而这一切,已经与姜狱无关了。
通道向下倾斜,极其狭窄,仅能容他背着雪漓匍匐前行。四周是冰冷彻骨的骨壁,散发着万古不化的寒意。通道内没有光,只有前方深处,一点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苍白火焰在跳动。
那火焰,并非温暖,而是散发着一种纯粹的、极致的死寂。
姜狱咬牙,忍受着体内燃血遁法的反噬和归墟死气的侵蚀,艰难地向着那点苍白火焰爬去。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他跌入了一个小小的、完全由某种温润如玉的苍白骨骼构筑而成的封闭石室。石室中央,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只有一盏灯。
一盏骨灯。
灯座由一截完整的脊椎骨雕成,灯盏则是一个小巧的头骨。头骨的眼窝中,跳动着那簇苍白的、死寂的火焰。
而在骨灯之下,盘膝坐着一具完整的、晶莹如玉的骷髅。骷髅的骨质,与构筑石室的材质完全相同,仿佛它便是这石室的核心。
当姜狱踏入石室的刹那,那具骷髅,空洞的眼窝中,竟缓缓亮起了两点与骨灯同源的苍白火焰!
一个苍老、平静、仿佛看透了万古兴衰的意念,在石室中缓缓响起:
“多少年了……终于……又有身负‘冥骸’与‘镇狱’气息的小家伙……来到了这里。”
姜狱心中剧震!冥骸?是指他沾染的归墟死气?还是指他此刻依靠的这具骷髅?
那骷髅的意念继续流淌,不带丝毫情感:“吾名……‘寂骨’,亦可称吾‘黑渊老人’。此乃吾坐化之地,亦是一处……传承之地。”
“汝能引动归墟之力,打破外界污秽仪式,寻得此间,可见与吾道有缘。”
“吾之道,非仙,非魔,乃观黑渊死寂,悟万物归墟所创——《寂灭骨典》。”
“此典不修生机,不炼元神,专司掌控死寂,驾驭亡骸,于万物终结中,寻一线超脱之机。炼至大成,身化冥骸,行走于生死界限,归墟亦不能葬。”
随着意念,那盏骨灯上的苍白火焰微微跳动,一道由无数细密苍白的骨文组成的信息流,直接灌入姜狱的识海!正是《寂灭骨典》的入门法诀以及部分关于黑渊本质、归墟奥秘的阐述!
这传承,霸道而诡异,完全背离了常理,却仿佛为他此刻的状态量身定做!尤其是其中关于炼化、掌控死寂之气,以及强化骸骨肉身的部分,对他压制归墟死气、修复燃血遁法带来的损伤,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
“得吾传承,需立誓:他日若有所成,当镇守黑渊一隅,阻‘外界’污秽侵蚀,护此间……最后之‘真实’。”
姜狱没有丝毫犹豫,忍着神魂的刺痛,以镇狱意志为引,立下誓言。
“善。”黑渊老人寂骨的意念似乎满意了些许,“外界喧嚣,非久留之地。此室可暂避,石室后方,有一密道,可通‘冥河支流’,顺流而下,或可觅得生机。”
“切记,《寂灭骨典》初成前,莫要再引动过强归墟之力,汝……尚未能完全驾驭。”
话音落下,骷髅眼窝中的苍白火焰缓缓熄灭,那具晶莹的骨骸,也仿佛失去了最后一丝灵性,变得与普通枯骨无异。只有那盏骨灯,依旧在静静燃烧。
姜狱盘膝坐下,立刻按照《寂灭骨典》的法门,开始引导体内那肆虐的归墟死气。果然,这法门对死寂之气的掌控力极强,那原本不断侵蚀他生机的灰败气流,开始被缓缓梳理、炼化,融入他的骨骼之中,反而带来一种冰冷的坚实感。燃血遁法的反噬,也在死气被控制后,减轻了不少。
他看了一眼怀中依旧昏迷,但气息在凝魂露作用下稍稍平稳的雪漓,又看了看石室后方那黑黝黑的密道入口。
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绝处逢生,并获得了一份意想不到的强大传承。
但这仅仅是开始。
紫胤,噬魂教,巡天司,仙帝,远古的恩怨,黑渊的秘密……一切都如同巨大的漩涡,等待着他。
他必须尽快强大起来。
深吸一口石室内冰冷的、充满死寂能量的空气,姜狱背起雪漓,走向那条通往未知“冥河支流”的密道。
新的征途,就在脚下。而这一次,他手中,多了一张来自黑渊本身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