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墨的声音再次传来:“启禀殿下,已至北门。”
车帘外,朱红的宫门正缓缓打开。
朔淮舟先行下了马车,修长的手指撩开车帘,低声说了句得罪。
接着小心翼翼的将褚婳打横抱起。
怀中人轻若无物,他暗自思忖着,回去后吩咐王府厨房多备些滋补膳食,嫁到他这,断不能亏待了她。
将褚婳妥帖安置在轮椅上后,朔淮舟推着她缓步走向皇宫。
慈宁宫内,太后端坐在鸾凤椅上。
远远就看见朔淮舟推着褚婳进来,目光一直温柔的落在褚婳身上,太后欣慰一笑。
到达正厅后,褚婳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朔淮舟抱她下来跪拜。
却见他轻轻松开,径直撩袍跪下向太后行礼。
起身后朔淮舟握住她的手,朝太后朗声道。
“母后,婳儿腿脚不便,往后觐见可否免了跪礼?”
“瞧瞧这护短的劲儿。“
太后笑着摇头,金镶玉护甲轻点椅背。
“莫说哀家这儿,就是面圣也一并免了,婳丫头,往后行个万福礼便是。”
“谢母后恩典。”
褚婳眼眸一亮,在轮椅上端端正正行了个万福礼。
“快起来。”
太后摆摆手,意味深长。
“你们早日让哀家抱上孙儿,比什么虚礼都强!”
“母后!”
朔淮舟突然提高声量。
“儿臣寅时便带着婳儿出门,这会五脏庙可要唱空城计了。
太后笑骂一句“馋猫”,由嬷嬷扶着往偏殿去。
朔淮舟推着轮椅跟在身后,袖口被褚婳拉住。
少女因方才解围之事低声道谢,嗓音细若蚊呐,几不可闻。
余光掠过周遭宫人探究的目光,他刻意俯身凑近。
温热的呼吸拂过褚婳耳畔:“婳儿,夫妻本是一体,何须言谢?
“阿、阿舟说笑了......”
她耳尖绯红,慌乱的别过脸去,却在转身的刹那,眼底泛起一片清明。
前方太后听着小两口的动静,唇角不自觉扬起。
能让她这个素来持重克制的儿子如此开怀,这门婚事当真是结对了。
慈宁宫偏殿,宫人们捧着鎏金食盘依次放在桌上,整个圆桌上堆满了玉盘珍羞。
太后端坐主位后,朔淮舟推着褚婳的轮椅入席。
席间,朔淮舟把褚婳照料的无微不至。
布菜添汤都是亲力亲为,连宫人上前侍奉都被他抬手屏退。
这般护短模样让太后扶额,早膳用完后直接摆摆手道。
“哀家乏了,你们小夫妻且回吧。”
话音未落就直接送客,分明是眼不见为净的意思。
从皇宫离开后,朔淮舟带着褚婳去了相府。
“岳父岳母多年未与郡主分离,今日既得闲暇,不如提前回门探望。回门礼已备妥,郡主无需挂心。”
他嗓音低沉。
“日后郡主可随时回相府探望,不必请示。王府诸事,也劳烦郡主多费心。回府后我会让玄墨将所有账册交予郡主,本王婚前答应郡主的,一直作数。”
褚婳抬眸望向朔淮舟,眼中泛起盈盈波光,唇角漾开温柔笑意。
“殿下体恤之情,妾身铭感五内,在叶姑娘入府前,妾身定当尽心打理,届时交给叶姑娘的,必是一个井井有条的王府。”
“甚好。”
至于褚婳的后半句话,他并未回应。
在他看来,王府中馈千头万绪,叶知微性子单纯未必能应付得来。
褚婳出身名门持家有道,交予她最是稳妥。
若是将来叶知微有意学习,再让褚婳从旁指点便是。
如此两全其美,想来以褚婳的性子定会倾囊相授。
想到这些,他看向褚婳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柔和。
褚婳将朔淮舟眼底的思量尽收眼中,唇角笑意未减分毫。
她太明白朔淮舟的心思了。
既要她这个名门贵女撑起王府门面,又想为他的心上人铺好锦绣前程。
若叶知微想要掌权,她就得双手奉上。
若叶知微不愿操劳,她便继续当这个贤内助,好让他们这对璧人安心花前月下。
就算朔淮舟对她好感度多了一些,目前的她在朔淮舟眼里,只不过是个称手的工具。
褚婳眼底掠过一丝暗芒。
想坐享其成?
做梦去吧。
她的野心,是要将整个大朔朝的权柄都攥在掌心。
这王府中馈既然交到她手里,就别想再轻易拿回去,她有千百种法子让这后宅只听她一人号令。
就算叶知微日后想要染指,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区区酒馆生意算什么,不过是小打小闹的把戏。
这深宅大院、皇家后宫里的弯弯绕绕。
牵一发而动全身,岂是一个沉溺情爱的叶知微能懂的?
-
相府回门后,褚婳与朔淮舟便做起了“恩爱夫妻”。
为防止侍婚嬷嬷起疑,二人没有分房,而是夜夜同榻分被共眠。
每日晨起褚婳对镜梳妆时,朔淮舟便会在旁等候,目光偶尔掠过她白皙的皮肤、微垂的睫羽。
待她妆成才一起用膳,之后才动身上朝。
下朝后,他必定会匆匆回府陪她用午膳。
路上若是见到什么精巧玩意,新出的珠钗、香甜的酥糖、或是街边小贩兜售的泥人,他都会顺手买下,带回来逗她一笑。
午后,二人常去凉亭对弈。
褚婳棋风凌厉,常常杀的朔淮舟节节败退。
连输几局后,侍婚嬷嬷便会轻咳一声,暗示她该让一让。
褚婳无奈,故意露出破绽。
待朔淮舟反败为胜时,她便会微微抿唇,眸中闪过一丝不服输的娇嗔,惹得朔淮舟朗声大笑。
他推着她在花园漫步赏花,褚婳见到好风景出口成章。
朔淮舟便含笑接上几句,目光交汇时眼底透出对彼此的欣赏。
书房内,褚婳和朔淮舟各据一案。
她处理府中庶务,他批阅军中要事,偶尔抬头相视一笑。
朔淮舟蹙眉沉思时,褚婳总会奉上一盏热茶,轻言细语间就抚平他的躁意。
偶尔说上几句自身见解,便让朔淮舟豁然开朗,看向她的眼神更加明亮。
他练武时,褚婳便坐在廊下静静看着,待他收剑,她便执帕替他拭去额间薄汗。
如果朔淮舟外出,不管多晚褚婳都会等他,即便他巡视军营深夜回来,王府里也总有一盏灯为他亮着。
人前,他们更是形影不离。
举手投足间皆是夫妻情深,提及对方时满眼柔情。
一月悄然而过,侍婚嬷嬷心满意足的回宫复命。
没有男人能抵抗处处懂他的美人解语花。
于是在这日复一日的默契相伴中,朔淮舟对褚婳的好感,已然升至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