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烛火摇曳,将纠缠的身影投在帐壁上,形貌暧昧。
甘渊吻得投入忘我,他将在赤蒙城那夜君天碧教的那套嘴上功夫活学活用起来。
又是炽烈热忱的啃咬,又是急切莽撞的探索,撬开齿关,深入那清甜与酒香交织的领地。
唇齿交缠间,心脏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一声声,震耳欲聋,说不清道不明的欢愉。
却不再是因那诡异的琴音,而是源于更原始汹涌的情感。
君天碧起初懒得动,任由他作为。
渐渐地,她被他这执着的亲吻弄得有些气息不稳,便侧过身,化被动为主动。
免得这莽撞的家伙太过用力,真把她的唇舌当成果子啃出血来。
气息交融,温度攀升。
那吻逐渐变得沉醉旖旎,从微肿的唇瓣流连到下巴,再一路蔓延至颈侧,留下湿润的痕迹......
甘渊呼吸愈发粗重,情不自禁地屈起长腿,带着滚烫的温度缠入了君天碧的腿间,拉近彼此最后一点距离。
膝盖无意中抵碰到某处意料之外的平坦与空荡时,所有的意乱情迷刹那冻结!
他猛地睁开了迷醉的眼睛,下意识地抽身后退了些许。
低喘着,撑起身体,目光缓缓下移,茫然地扫向君天碧的腰腹以下。
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无法理解自己感知到,或者说没感知到的东西。
半晌,他才抬起懵懂又震惊的眼,看向君天碧,带着浓浓的困惑,哑声问出了一个足以让君天碧杀他一百次的问题:
“城主......你、你不会是为了留住属下......”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的下身。
“把、把自己给......阉了吧?!”
契约!一定是为了那个该死的契约!
她为了永远留住他,不让他有借口离开,竟然......竟然对自己下了这样的狠手?!
不惜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自伤,以此作为最残酷的羁绊?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看向君天碧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那、那你不就跟杜枕溪一样了?这也......太狠了吧......”
怪不得她总是变着法儿地折磨杜枕溪,折磨得最狠。
怕不是物伤其类,看到他就想起自己......?
君天碧有些情动的眸子,在听到他这番话后,眯了起来,里面寒光乍现。
她看着甘渊自以为窥破天机,又惊又怕,又莫名心疼的蠢样子,气笑了!
“甘、渊!”
“孤看你不仅是脑子进了酒,还把眼珠子泡发了!”
“孤帮你拧下来,换个清楚点的?”
若是平时,被君天碧这般带着杀意呵斥,甘渊多少会收敛些。
可此刻,他沉浸在“城主为他牺牲至此”的自我感动中,非但不怕,反而觉得她是在恼羞成怒。
他连忙凑上去,丹凤眼眼巴巴地望着她,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城主别生气!属下、属下又没说不留下来......”
“你这样就、就......虽然有点吓人,但是没关系!”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怎么样都是最好的!真的!属下不介意!”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深觉她都为自己做到这份上了,那他牺牲一下色相陪着她,让她抱抱摸摸,又怎么了?
他要是再扭捏,那还是人吗?
反正......就这样抱着躺着,感觉也挺好的,心里也满满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又靠过去,用脸颊蹭了蹭她的颈侧,用实际行动表达他的“不介意”和“牺牲奉献”。
君天碧看着他“我懂,我都懂,你真傻”的蠢样子,只觉得一股浊气堵在胸口。
她断定,这人的脑子里面八成全是坑!
懒得再跟这醉鬼废话,一把掀开甘渊缠上来的手脚,扯过被衾,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住。
“闭嘴,睡觉!”
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后背,闭眼睡觉。
甘渊被她掀得滚到床榻里侧,愣了一下,也不气馁。
看着君天碧浑身生人勿近的背影,后知后觉地懊恼起来。
怪他!
都怪他刚才太直白,戳到城主的痛处了,让她面子上挂不住,不好意思了!
他顿时心生怜惜,连忙保证,亲昵地压低声音分享秘密:
“城主放心!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我甘渊对天发誓,绝对帮你保守秘密,绝对不告诉第二个人!打死也不说!烂在肚子里!”
“你要是不信......我、我去找医官开副哑药吃了也行!保证一个字都不往外说!”
他觉得自己这表态够真诚了。
君天碧裹在被子里,听着他这番感人肺腑的保证,额角青筋都在跳。
她压下把他直接踹下床的冲动,声音冰冷彻骨,带着清晰的杀气:
“看来,你是真不想要你那玩意儿了!”
“你再敢多说一个字,孤现在就让你亲自体验一下什么叫‘真的没有’!”
这话杀伤力巨大,甘渊识趣地闭上了嘴,甚至不忘夹紧了双腿。
他安静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长臂,连人带被子一起圈进了自己怀里。
没过多久,均匀的呼吸声便从他那边传来,竟是心大地睡着了。
只是在即将沉入梦乡的前一刻,他迷迷糊糊地想:
丹朱阁里那些男宠......知不知道城主这个情况?
万一他们知道了说出去......
是不是......找个机会全宰了比较好?
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天色将明未明之际,边境的黎明尚在沉睡,急促的号角声骤然划破了北境清晨的宁静!
是敌军来袭的警报!
显然,君天碧昨日在松浮林大张旗鼓地猎杀海东青,彻底激怒了北夷守将。
他们选择在黎明前最松懈的时刻,发动了突袭,意图打尧光一个措手不及!
营地里骚动起来!
尧光将士虽昨夜饮了酒,但军纪尚在,所有人都在听到军号的第一时间便迅速行动起来。
甲胄碰撞声、脚步声、将领的呼喝声交织,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主帐内,甘渊在第一声号角响起时便倏然睁开了眼睛,眸中醉意尽褪,恢复了清明锐利。
他身体本能地绷紧,就要起身。
不过,见怀中的君天碧依旧一动不动,阖眸躺着,呼吸平稳,没有起身的意思。
他动作一顿,犹豫了一下,竟又重新躺了回去。
还往她身边靠了靠,手臂占有性地收得更紧。
反正天塌下来有城主顶着。
她都不急,他急什么?
他心里还惦记着那个秘密,再说了......她没有那玩意怕什么?他有啊!
他得保护好自己......和她!
与此同时,侍卫营帐中。
江逾白在号角响起的瞬间便如同蛰伏的猎豹般弹身而起。
快速套上衣甲,佩好长剑,身影一闪便已掠出了营帐,径直朝着主帐方向疾驰而去。
他的首要职责,永远是护卫城主。
在他之后,杜枕溪也缓缓走出了营帐。
北境的寒风卷起他的衣袍,他站在渐亮的晨光中,望着远处隐约传来喊杀声的边境方向,眼神复杂难辨。
北夷来袭......
他倒要看看,此次领兵前来的,会是哪些故人?
会不会有那些......曾经对他寄予厚望,最终却又毫不犹豫将他舍弃的、至忠至诚的叔伯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