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花荜拨一声爆开,陡明陡暗的光,令眼前人的面庞晦暗莫测。那双总是清澈圆润的猫儿眼,此时也多了分蛊惑人心的神秘感。
裴执聿眉心微跳,细细密密的渴望自心口弥漫。他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向姜岁倾身去,视线始终落在她面上。
柔和烛影下,他专注得近乎虔诚,如狂热的信徒。
随着裴执聿靠近,姜岁亦俯首低眸,没被握着的另一手轻轻托住了他的面庞。
脸颊处传来的微凉柔软,令裴执聿呼吸一窒。他望着在眼前放大的娇媚容颜,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从里头跃出来。
预感越来越强烈,他眼睫轻颤,握着姜岁的力道不受控制地加大了几分,另一只垂落身侧的手神经质地轻敲着,仿佛这样,可以平息心头狂涌的悸动。
岁岁…岁岁要干什么?
姜岁捧着他的脸,低头凑得越来越近,直到鼻尖将将相碰,才停了下来。
她没心思注意裴执聿的异常,因为此时的她,也正处于难以控制的心潮之下。
在床笫之下,彼此清醒时,她鲜少与夫君靠得这么近。
虽然靠着七公主这个借口,姜岁一点一点缩短了彼此距离,但也只到拥抱而已。
……不够,要更多。
想让这个守礼的夫君逾矩,没有借口的话,实在太难。七公主的由头在之后都用不上了,今日……怎么都得让她发挥最大的作用。
姜岁思量着,气息微沉,与此同时,她亦感到裴执聿喷洒来的呼吸。
灼热气息交缠,令两人都有些头晕目眩。
姜岁轻轻抿唇,这阵子被控制尚好的病症,此时却好像被引得要发作似的,浑身皮肤,皆涌动着某种渴望。
心底有个声音在絮絮催促着她靠近些,再靠近些……
若今日又能突破一点夫君的底线……那先前唯有他哄自己时才有的拥抱,是否就能成为稀松平常的事了?
心潮鼓鼓,推着她不再犹豫。
裴执聿瞳心紧缩,呼吸骤然顿住,周身血液仿佛瞬间凝滞,旋即向上冲来,令他脑中轰轰,一阵阵发晕。
岁岁…岁岁她……
唇上柔软清甜,混着她的香气,如醇厚酒浆,令人心醉。
他浑身如同石塑般僵硬着,眼眸中酿起近乎失控的风暴。
所有的感官似乎都聚集在了那方相依的唇齿间,每一点触感被放大得无比清晰。
姜岁蜻蜓点水般的触碰,温柔又生涩,如同甜蜜的折磨,令裴执聿陷入冰火双重的炼狱。
理智如同蛛丝一般摇摇欲坠地脆弱绷着,他极力忍耐,才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直到姜岁,在他的唇上轻咬了一下。
只瞬间,脊骨间便抽离起细密欢愉。裴执聿气息彻底凌乱,忍耐不住要伸手扣住她后颈时,她却忽然抽离开来。
尽管腰背处还残留着被她啮咬时引起的酥麻,但唇上的空虚也令裴执聿勉强清醒了过来,险之又险地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他没说话,沉默着喘息抬眼,漂亮的长眸中隐隐有情动的猩红。
姜岁也没好到哪去。
她眼尾飘红,耳下坠子轻轻摇晃,映着光闪烁,轻撞在脸颊上,将早已纷乱的心绪撞得更乱。
不一样…这和夫君睡着的时候不一样…和床笫间,也不一样。
可夫君还是那个夫君,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
姜岁也说不清楚,只隐隐约约地感觉,每次这种时候,裴执聿…有些不太像君子。
她或许,便是喜欢不像君子的他。
这些思绪流转只在瞬息间,姜岁轻轻抬眸,看见裴执聿的眼睛时,心中不由飘过一点得意。
夫君好像挺喜欢的,她是不是……还挺厉害?
姜岁满意地勾了勾唇,捧着他脸的手挪了挪,柔软的指腹蹭了蹭方才自己在他唇上咬出的浅痕,郑重道:
“夫君,这样留了印记……旁人就能知道了。”
裴执聿的注意全然被她的动作牵引,早已忘了先前两人在说什么。停顿几息后,才想起了此事。
印记吗……
他舌尖抵了抵尖利的齿,眸中已经敛起了情动,重归平静。可平静之下,分明孕育着更危险的漩涡。
岁岁说得对……
若不留点印记,谁能知道他们感情甚笃,如何挡住那些窥伺的眼睛?
既然是夫人要求,身为她的夫君,自该一一满足。
姜岁奇怪地看着沉默的裴执聿,轻声道:“夫君……怎么了?”
莫非是她刚才太过了…吓着他了?
他应当是不讨厌的吧,看起来……好像脖子都红透了。
“无事。”
裴执聿缓缓开口,声音沙沙如砾,滚入她耳中。
“只是觉得,夫人说得很对。所以为夫……应该按夫人所言,补救一番。”
他勾起一个极淡的笑意,与往日温润不同,带着明晃晃的侵略感。
但姜岁没了机会细瞧。
跪在身前的男人倏忽压来,顷刻间便将她笼在怀中。
唇瓣重新被人压住,呼吸在亲吻间被攫取,唇上因齿尖磕碰,泛起些微刺痒。
姜岁起初怔愣,旋即兴奋地张大眼眸,甚至瞳心也微微涣散扩张。
就、就是这样!
不需要她再找机会靠入他怀中,裴执聿已经紧紧锢住了她,将娇小的身躯完全环绕,困在狭窄方寸之间。
呼吸灼烫,体温寸寸攀升。带着轻轻刺痛的吻,也慢慢从唇瓣转移,一点一点,往下挪去。
姜岁仰着头,细白脖颈绷出脆弱的弧度,眸中漾着餍足水光,所见皆朦朦胧胧,如在梦中。
浑身叫嚣着的渴望,头一次得到这般大的全然满足。这种满足,如天倾无边水,轰然浇入人间,将她淋漓包裹,令她在承受边缘摇摇欲坠,濒临晕厥。
如此情形下,姜岁自然不可能注意到,自己的夫君,正用怎样的眼神看她……
裴执聿紧盯着失神的小妻子,柔和灯光下,她肌肤如冷玉,白得刺目,令他只想…留下更多痕迹。
他毫不掩饰,任由自己的眼神黏腻如蛛丝,一圈一圈,一遍一遍,将人缠裹,将人禁锢。
亦将自己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