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应危环顾四周寂静的庭院,没看到类似猫包或者寻找宠物的人。
在他的认知里,这种名贵品种猫不该是流浪猫,大概率是附近谁家走丢的。
他正思索着该怎么处理,臂弯里的猫身体猛地抽搐一下。
紧接着,一小滩混着未消化食物的污物就吐在他胸前的家居服上。
谢应危:“……”
他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低低骂了句脏话,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松手将猫放回地上。
就在猫落地的瞬间,他借着更亮的光线清晰地看到这只布偶猫神态萎靡,四肢软软地蜷缩着,连抬头都显得费力,浅粉色的瞳孔有些涣散。
明显是生病了。
谢应危看了看自己衣服上那滩刺眼的污渍,又看了看地上气息奄奄的猫,眼角狠狠抽动了两下。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快步走回屋内,“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门,甚至还顺手拉上窗帘,将那只猫和外面的夜色一同隔绝。
楚斯年瘫软在冰冷的庭院地面上,连抬起爪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借着导航一路奔波,强撑着的最后一丝力气在见到谢应危后彻底耗尽。
身体内部翻江倒海的难受和极度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难受……
他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心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也熄灭了。
果然……谢应危还是那个谢应危,怎么会管一只来历不明,还弄脏他衣服的猫的死活?
他现在该怎么办?靠自己爬到宠物医院?可他连路都走不动了。
……
谢应危回到屋内径直走向浴室,嫌恶地脱掉被弄脏的家居服扔进洗衣篮,快速冲了个澡。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散他眉宇间的烦躁。
他换上干净的卫衣和宽松的黑色牛仔裤,用毛巾随意擦了几下头发,发梢还带着湿气,凌乱却自然,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日的锐利。
如果忽略他此刻阴沉得像要滴水的脸色。
走到落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瞥。
那只布偶猫还趴在原地,姿势都没怎么变,粉白色的长毛在夜风中微微拂动,看起来比刚才更加萎靡不振。
“麻烦……”
他低声咒骂一句,拿出手机搜索附近的宠物医院。
最近的一家宠物医院显示还有点距离,这个时间点步行过去太浪费时间。
他不是那种会在下班时间随意使唤司机的老板,即便他现在急需用车。
打车的话,他住在清静的郊区,等车来更麻烦。
谢应危视线转向车库,里面停着几辆车,开车过去大概十分钟就能到。
但问题是他不会开车。
是的,这位谢大少爷对驾驶毫无兴趣,出门要么司机接送要么直接打车。
谢应危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最近诸事不顺。
目光扫过院子角落,忽然定格在一辆造型简约的黑色自行车上。
那是越一卓前几天过来谈事时骑来的,后来因为临时有急事打车走了,车就暂时搁在了这里。
谢应危:“……”
他倒是会骑自行车。
他叹了口气,感觉额角的神经都在跳。
算了,就当是健身。
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幸好那个烦人的“好缘系统”今晚没出来发布任务或者啰嗦,不然他真要疯了。
不知道救助小动物,猫的好感度算不算提升人缘值?
这念头一闪而过,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重新推开门走到猫旁边,蹲下身,动作算不上温柔地捏住猫的后颈皮,将软绵绵的楚斯年提起来与自己平视,语气硬邦邦的:
“听着,我送你去医院。如果我找到你主人,可得让他赔我衣服钱。”
说完,他拎着猫走到自行车旁。
然后他发现了新的问题。
这辆自行车没有车筐,也没有后座。
谢应危眼角再次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他盯着手里的猫,又看了看光秃秃的自行车横梁,最终认命般地将猫放在自已的左边肩膀上:
“趴稳了。如果你再敢吐我身上我就把你丢下去,听到没有?”
话音未落,他自己先愣了一下。
他跟一只猫说这些干什么?它还能听懂不成?
果然是被破系统搞得神神叨叨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肩膀上的猫居然有了动静,小脑袋在他颈侧蹭了蹭,仿佛在回应他。
谢应危微微一怔,神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这猫还真听得懂人话?稀奇。
没再多想,长腿一跨骑上自行车,按照手机导航指示的方向融入夜色之中。
一位身价不菲的创业公司老板,深夜骑着助理落下的自行车,载着一只病恹恹的布偶猫赶往宠物医院。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透着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夜晚的风吹起他未干的黑发和卫衣的帽子,也吹动楚斯年身上的长毛。
楚斯年用尽最后的力气,爪子紧紧勾住谢应危的卫衣布料,将自己固定住。
虽然姿势别扭,身体依旧难受,但至少他得救了。
这个认知让他稍微放松了一点,意识在颠簸中愈发昏沉。
夜风微凉,楚斯年鼻尖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就是这个突如其来的颤动让他爪下一松,圆滚滚的身子直接顺着谢应危的背部咕噜噜地滚了下去——
不偏不倚,正好掉进了卫衣的帽兜里。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帽兜猛地往后一坠,连带着前领口瞬间收紧,直接勒住了谢应危的脖子。
“咳——!”
谢应危被这猝不及防的“锁喉”勒得一口气没上来,猛地捏紧了刹车。
自行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骤然停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中央。
他单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胡乱扯着卡在喉结处的衣领,俊脸都憋得有些发红,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
谢应危:“……”
这只蠢猫到底想干什么!
数分钟后,终于安全抵达亮着“24小时急诊”灯牌的宠物医院。
谢应危停好车,把肩膀上的猫抱下来,推门而入。
原本有些怠倦的值班医生和护士立刻打起了精神。
谢应危把猫递过去:“它吐了,没精神,看看怎么回事。”
楚斯年被放在冰冷的诊疗台上,强烈的白炽灯刺得他睁不开眼。
医生戴着橡胶手套的手在他身上按压检查,又掰开他的嘴观察口腔和牙齿。
楚斯年感到极度不自在,觉得自己像一块砧板上的肉任人摆布。
但他现在是猫,反抗无力,只能生无可恋地瘫着,浅粉色的瞳孔里写满茫然与屈辱。
谢应危则坐在诊疗室外的等候椅上,打了个哈欠。
他穿着简单的卫衣和牛仔裤,头发自然垂落,没了发胶的固定,柔和了几分面部的凌厉线条。
若不是脸上那副“谁都欠我八百万”的不耐烦表情,以及眼底隐约的疲惫,这随性的打扮确实让他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像个初出茅庐的男大学生。
他百无聊赖地划着手机,心里盘算着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麻烦事,以及那件被毁掉的家居服该找谁赔——
如果这猫有主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