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斯年脸颊更红了,心跳快得不像话,唇上还残留着被吮吸的微麻触感。
他有些慌乱地转过头,重新举起手枪,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远处的靶心上。
奇妙的是,这一次当他把脸贴在微凉的枪身上,透过准星望出去时,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手臂的稳定性似乎提升了一些,对扳机力道的感知也更加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扣动扳机。
“砰!”“砰!”“砰!”
十枪过后,虽然大部分仍旧脱靶,但明显有了改善,有两枪结结实实地打在靶子上,甚至有一枪靠近靶心!
虽然枪法依旧差得可以,但这进步堪称神速!
连楚斯年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那十点熟练度效果如此显着?
系统不愧是系统。
谢应危站在他身侧将一切尽收眼底,眼中掠过真实的错愕。
进步幅度太大,完全超出正常的学习曲线。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难道楚斯年之前惨不忍睹的枪法都是伪装的?
他看着楚斯年因为小小的进步而眼睛发亮,甚至忍不住欢呼一声的模样,雀跃的神情不似作伪。
谢应危眸色转深,某种情绪被轻轻触动。
他再次上前不由分说地揽过楚斯年的腰,低头又一次吻了上去。
这一次吻得更深,更带着侵占的意味。
同时他空闲的那只手不轻不重地在楚斯年的臀瓣上捏了一把,隔着粗糙的囚服,传递着暧昧的惩罚与占有。
楚斯年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呜咽一声,手中的枪差点脱手。
他脸颊滚烫,气息还有些不稳,抬头瞪着谢应危,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我可没记得有这个奖励!”
谢应危神色自若,坦然应对:
“看你进步明显,这是给你的额外奖励,更何况你能耍赖,我自然也能增加奖励的内容。”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意味。
楚斯年语塞,知道跟这人争辩占不到便宜只好抿唇作罢。
他又尝试了几次想用类似的方法触发系统任务,却都失败了。
看来系统的漏洞并非那么容易卡,总不能一直缠着谢应危在这里重复“射击—索吻”的循环。
不过那十点熟练度带来的“福至心灵”之感并未完全消失,对枪械后坐力的预判、瞄准时的肌肉记忆,都留下了细微的印记。
他感觉只要加以系统训练,准头一定能提升。
然而谢应危没给他更多时间,自顾自揽过他的肩离开靶场前往办公室。
室内光线澄澈,空气中浮动着微尘。
谢应危走向茶几拿起玻璃水壶,清亮的水流注入杯中。
他端起杯子,目光自然地转向楚斯年,想问他要不要也喝一杯。
话未出口,却发现楚斯年正静静立在窗边,浅色瞳孔专注地望向窗外。
谢应危脚步微顿,视线也随之落向窗外。
他向前几步靠近窗边,抬起一只手,指尖轻轻搭在米白色的窗帘边缘,布料在指间留下细微褶皱。
灰扑扑的人流如同被驱赶的牲口,在士兵的呼喝与鞭影下分流成几股走向不同的苦难。
一队队最为健壮的囚犯扛着沉重的铁镐和铁锹,走向营地边缘的采石场和防御工事修筑点。
那里终日传来开采的轰鸣与监工的斥骂,不时有人因力竭或意外倒下,再被像破麻袋一样拖走。
另一群稍显瘦弱但手脚还算利落的,被押送往远处的仓库和简陋工棚。
那里堆放着需要处理的弹药零件或废弃金属,他们必须维持一种近乎小跑的劳作节奏,任何迟缓都会立刻招来看守毫不留情的棍棒。
还有一些人穿着最破烂的囚服分散在营房各处,负责修补破损的电网、清理堵塞的沟渠,或是推着散发恶臭的粪车缓慢移动。
这些人大多面带菜色,眼神麻木,是营中最为孱弱的一批。
在这里,生命以最直接的方式被量化、被消耗。
疾病、饥饿、劳累、殴打,或是地雷瞬间的轰鸣,每时每刻都在上演。
能活到老死竟成了一种需要运气的“善终”。
楚斯年沉默地看着窗外那片灰暗的世界。
仅仅是这座惩戒营,生存就已如此艰难,将人性的残酷展露无遗。
他几乎无法想象,谢应危口中时刻与死亡面对面的真正战场会是何等的人间地狱。
而谢应危当年就是被“自己”一手推入了那样的地狱。
他是如何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这个念头让楚斯年心头泛起一丝复杂的涩意。
就在这时营地侧门被打开,几名士兵推着几辆平板车进来。
车上层层叠叠堆放着什么东西,盖着脏污的帆布,但边缘露出的部分焦黑扭曲甚至能看到残破的肢体。
“地雷区今天的‘收获’,直接送去焚化炉。”
谢应危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楚斯年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最上面一具尸体。
那具尸体大半边身子都被炸烂,焦黑难辨,但残留的半张脸和异常魁梧的骨架轮廓让他瞬间认出奥托。
两个小时前这个男人还跪在泥地里,因为对战场的极致恐惧而哭嚎哀求,宁愿选择踏入地雷区这种缓慢而残酷的死刑场。
而现在,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即将被焚烧成灰的残骸。
楚斯年心中并无太多悲悯。
路是奥托自己选的,后果也由他自己承担。
他只是感到一种悲哀。
为战争而悲哀。
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战争似乎永远存在。
为了掠夺更多的资源,为了侵占更广阔的土地,为了满足少数人膨胀的野心,无数像奥托这样的人被驱赶上战场,像牲畜一样被消耗。
他们或许懵懂,或许恐惧,或许狂热,但最终都化为统计表上一个冰冷的数字,或是一捧分不清是谁的骨灰。
他站在窗边,看着载着奥托遗体的板车吱呀呀地驶向营地深处那高耸的烟囱,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