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辰的手从系统界面上移开，平板屏幕暗了下去。监控画面依旧亮着，派出所的死士仍坐在询问室里，双手放在桌面上，没有动过。外面巡逻车灯的光扫过玻璃，一闪而过。
他站起身，整理西装袖口，朝会议室走去。
周博抱着笔记本跟在后面，手指还在敲击键盘，眼睛盯着最后一轮安全扫描结果。陈磊没来，留在办公室处理证监会那边的文件。这一仗不在法庭，也不在舆论场，而在签约桌上。
会议室门打开时，三名巨头代表已经落座。合同摊在中央，黑色封皮，烫金字体。代理律师站在侧边，面带微笑，手里拿着笔。
“杨总。”对方主谈律师开口，“时间不多了，我们希望尽快完成签署。”
杨辰坐下，没说话。雷震站在他身后半步位置，双手垂落，目光平视前方。
周博把电脑接上投影，开始做最后的技术条款核对。页面滚动，一行行代码和法律条文交错闪过。突然，他的手指停住。
“等等。”他说。
所有人都看向他。
“第十七条第三款，”周博声音不高，但很稳，“关于合作范畴的定义，用了模糊语义嵌套。我刚跑完语义模型，发现‘智能硬件生态’被排除在合作之外。”
没人回应。
“这意味着什么？”杨辰问。
“意味着如果我们签了，五年内不能做任何带语音系统的设备。”周博抬头，“手机、耳机、音箱、车载系统……全都不行。技术标准归我们，市场却被锁死。”
空气沉了一下。
代理律师笑了笑：“这是行业通用条款，防止资源重叠。”
“是围剿。”周博说，“不是合作。”
杨辰看着合同，没翻页。他知道是谁在背后推这一刀。李瑶父亲不会亲自出面，但他的人会在这里，用最合规的方式，把路堵死。
他抬起眼，看向对面三人。
“我不喜欢被人设局。”他说。
话音落下，雷震一步上前。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下一秒，他的手已经扣住主谈律师的咽喉。钛合金指虎贴着皮肤，力度刚好让对方说不出话，又不会受伤。
律师僵住，脸色发白。
其他代表想站起来，但没人敢动。
杨辰拿出平板，打开系统界面。一道提示浮现在脑海中：【检测到商业欺诈行为，触发被动响应机制。免费赠送反制条款包，是否启用？】
他点了确认。
屏幕上跳出三条新增条款：
一、所有共享数据必须开放追溯权限，任意一方可随时审计；
二、违约方需在二十四小时内发布公开致歉声明，并赔偿技术损失；
三、任何一方不得单方面推动技术开源，否决权归主导方所有。
杨辰将修改版合同投屏到大屏上。
“加进去。”他说。
代理律师终于能说话：“这不符合惯例——”
“我说加进去。”杨辰打断。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对方交换眼神，有人想反对，但看到雷震的手还扣在律师脖子上，最终没人开口。
传真机响了。
三份修改后的合同自动打印出来，分别送往三家总部备案。同步完成的时间显示为0.8秒。
几乎在同一刻，杨辰的通讯器震动了一下。秦峰的消息进来：【东京线已激活，目标人物情绪波动剧烈，情报网确认其心腹正在接受内部审讯。】
他没看周博，也没看雷震，只是轻轻按下了表冠。
咔。
会议室门再次打开，林瑶派来的联络员递进一份加密文件。杨辰扫了一眼，放下。
文件第一页是一张照片：李瑶父亲站在办公室窗前，手里举着碎裂的茶杯。背景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视频——他派去的商业间谍跪在游艇甲板上，面前摆着认罪书，摄像头对准脸。
这一幕没有在这里发生，但它确实发生了。
三大代表低头看着新合同，终于拿起笔。
第一个签字的是东域科技的首席。他握笔的手有点抖，但还是落了名。第二个是云图集团的副总裁，沉默地盖上公司章。第三个犹豫最久，但在看到传真回执上“辰星科技已备案全球节点”的字样后，也签了。
杨辰收起钢表，没有笑，也没有说话。
合同收走，放进保险箱。监控大屏切换回实时画面：派出所里的死士站起身，配合警方做完笔录，走出大楼。门外一辆黑色轿车等在那里，车窗贴膜，车牌无标识。
周博坐回终端前，重新部署核心协议。他知道，这次躲过的不只是一个陷阱，而是整个系统的暴露风险。他输入最后一行指令，按下回车。
系统提示：【S级加密通道建立完成，外部访问请求已被拦截。】
雷震退回墙角，摘下手套，指虎收进内袋。他站着不动，像一道人形屏障。
杨辰走到主控台前，调出全球语音技术节点地图。红点一个个亮起，从江城扩散到东南亚、中东、非洲。每一个接入点都标记着“辰星认证”。
电话响了。
他接通，是秦峰的声音：“东京服务器有动静，Ip来自境外军网段，流量特征匹配‘铁蝗’部队。”
杨辰盯着屏幕。
攻击还没开始，但信号已经来了。
他按下通话键：“启动‘幽灵节点’，放他们进来。”
命令发出后，他转身看向周博：“准备好应对压力测试。”
周博点头，手指已经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雷震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需要我做什么？”
杨辰看着大屏，回答：“等。”
下一秒，警报声响起。
第一条入侵路径锁定江城主数据中心，攻击强度远超商用级别。第二条来自海外中继站，伪装成正常用户请求。第三条直接冲击监管备案接口，试图伪造合规漏洞。
周博的手速更快了。
“第一波是试探。”他说，“他们在找防火墙边界。”
杨辰打开系统界面，忠诚度积分仍在跳动。他没有花钱，但系统自动标记了当前状态：【高危商业对抗，防御效率提升37%】。
这不是消费换来的力量，而是规则本身在反哺。
他拿起平板，划过几页日志，突然停下。
在一条看似正常的系统通知里，藏着一个微小的数据偏移。时间戳错位0.03秒，来源地址经过三次跳转，最终指向一个早已注销的测试账户。
这个账户，曾经属于辰星科技早期研发组。
“内部问题。”他说。
周博立刻调取权限记录。三分钟后，他抬起头：“有人用旧工号登录过备份系统。密钥格式是三年前的版本。”
杨辰闭了下眼。
源码泄露不是一次事件，而是一个过程。有人一直在偷，从小到大，从边缘到核心。
他拨通专线：“通知林瑶，查所有离职技术人员近三年资金往来。”
电话刚挂，主屏突然闪红。
攻击升级了。
分布式流量冲垮两处模拟集群，真实攻击路径直逼主控机房。系统自动切换至静默模式，所有对外响应由虚假节点承接。
周博喊了一声：“他们找到入口了！”
杨辰按下表冠，启动最终预案。
【幽灵协议】 fully engaged.
大屏上的数据流瞬间变向，真实系统沉入离线状态。攻击者看到的，是一片正常运转的假象。
而真正的防线，早已埋在底层代码之中。
雷震走到他身后，低声问：“还要等多久？”
杨辰盯着屏幕，回答：“等到他们相信自己赢了。”
主控台的灯光映在他脸上，冷得像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