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辰推开后仓那扇半锈的铁门,指尖还残留着钥匙冰凉的触感。店铺已开业七天,收银台前学生流动如常,点单声、扫码声、塑料杯碰撞声交织成一片。他没去前厅看热闹,径直走向角落那张临时拼凑的办公桌。
陈磊早已等在那里,平板屏幕亮着,图表密布。他推了推眼镜,手指划过数据流:“首月流水四十二万三千六百元,扣除原料、人工、租金、水电及装修摊销,净利润十万零三千二百元。”
杨辰站在桌边,没坐下。他盯着“净利润”那一栏,目光扫过数字末尾的零头,像是在确认一笔交易是否到账。这不只是账面成果,更是系统运行逻辑的首次完整验证——真实消费产生真实回报,金钱确实能兑换力量,而商业,正是最高效的转化器。
“成本结构呢?”他问。
“可控。”陈磊调出另一张表,“原料占比稳定在35%,日均损耗低于行业均值两个百分点。复购率38.7%,主要集中在周三下午和周五傍晚,目标群体锁定准确。”
杨辰点头。这个数字意味着口碑正在形成,学生愿意为口味和体验买单。但他心里清楚,真正的压力才刚开始。赵虎女儿的手术费三十七万,不能靠省出来,得靠打出来。
话音未落,赵虎从店外走进来,战术夹克拉链只拉到胸口,右手习惯性搭在内侧口袋边缘。他没说话,直接将手机递向杨辰。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街对面,一家新店开张,蓝白配色的招牌写着“果乐多”,门口排着长队,促销牌上印着醒目的“第二杯半价”。另一张是店内布局,开放式操作台,年轻店员穿着统一卫衣,墙上挂着潮流插画。
“今天上午九点开门。”赵虎声音低沉,“三小时内卖出八百二十三杯,客单价比我们低两块三。他们针对的就是午休和下课人流。”
陈磊立刻抬头:“如果持续打折,按当前分流比例测算,我们日均销量会掉三成以上。下周流水可能跌破十万。”
“那就让他们打折。”杨辰接过手机,翻完照片,随手放在桌上,“我们不跟价,我们压价。”
陈磊皱眉:“可我们现在利润刚回正,若主动降价……”
“不是降价。”杨辰打断,“是送。”
他转身走到墙边,拿起一支记号笔,在原本用来规划物料区的白板上写下三行字:
**买一杯,送一杯。**
**限时三天。**
**全校巡游,口号统一。**
“贴满校门口、宿舍楼、食堂外墙。”杨辰放下笔,“再找二十个学生,每人给两百,举牌绕校园走两圈,口号要响,要整齐。”
陈磊低头快速核算:“按日均一千五百杯估算,三天就是九千杯免费。原料加人力,至少亏五万二。”
“我补十万。”杨辰说,“现金支付,当天到账。”
办公室陷入短暂沉默。陈磊盯着平板上的预算模型,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最终没有按下。他知道杨辰不是冲动,而是算准了时机——十万利润刚到手,现金流可用,市场认知尚未成型,此刻砸钱,不是消耗,是抢占。
“你不怕亏?”他问。
“怕。”杨辰看着窗外,“但我更怕别人定了规则,我们只能跟着走。”
赵虎一直沉默听着,此时开口:“对手背后有资本支持。‘果乐多’是连锁品牌,江城已有三家分店。这次可能是试水,也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
“那就试试谁的火更旺。”杨辰嘴角微抬,“传海报设计稿,今晚定版。明天一早,让所有人知道,江大奶茶,只认一个名字。”
命令下达后,陈磊立即投入执行。他在平板上新建促销专项预算表,拆解每一项支出:印刷两千张海报,雇人张贴;招募二十名学生,签订简易协议;准备额外原料储备,协调配送时间。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眉头紧锁,却又透出一丝兴奋——这是他第一次参与一场明知会亏钱却必须打的仗。
赵虎则走向店外,站定在门侧阴影处。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声音压得很低:“查‘果乐多’法人背景,股东结构,最近三个月资金流向。另外,盯住他们员工交接班时间,记录进出车辆。”
这是他作为死士的新职能。不再只是挡拳脚、护人身,而是成为情报节点,把市场变成战场,把客流变成军情。
夜幕降临,店铺打烊后,杨辰独自留在后仓。灯管嗡鸣,他打开系统界面,查看忠诚度积分变动。白天支付的宣传预付款共计三万八千元,已折算为相应积分,系统提示:【初级死士招募权限提升,可调用人数上限增至五人】。
他没多看,关掉界面,转而打开银行App,向私人账户划转十万备用金。这笔钱明天就会通过现金形式交给陈磊,用于补贴促销亏损。他不在乎账面红字,他在乎的是节奏——必须在对手站稳前,把市场认知彻底打乱。
次日清晨六点,第一批举牌学生已在校门口集合。他们穿着统一t恤,手持彩色Kt板,上面写着“辰光奶茶,双杯自由”“买一送一,只限三天”。口号声随晨风扩散,引得早课学生驻足拍照。
“果乐多”门口的队伍明显缩短。十点过后,其店长亲自站出门外发小样,试图挽回人气。但辰光奶茶门前同样加派了两名店员现场兑杯,效率极高,队伍虽长却不滞留。
中午十二点,战况升级。杨辰下令追加一轮地推——十名学生携带保温箱,进入教学楼逐层派发免费券,每张限领一杯。此举直接截断了“果乐多”的潜在客户流。
陈磊坐在办公室,实时监控销售数据。屏幕显示,辰光奶茶今日已售出两千三百杯,其中赠出一千零七十二杯。照此速度,原计划三天的活动,可能两天就会耗尽预算。
他起身走向后仓,想再确认资金补充流程。刚推开门,看见杨辰正站在窗边,望着街对面。
“他们撤了促销牌。”杨辰说。
陈磊快步上前,顺着视线看去。“果乐多”门口那块“第二杯半价”的立牌已被收走,店员神情焦躁,店长在打电话,手势激烈。
“不是撤,是调整。”陈磊分析,“可能准备换策略,比如会员制或套餐捆绑。”
“不管他们换什么。”杨辰转身,语气平静,“我们继续。”
“可预算只剩四万,撑不满三天。”
“撑到明天中午。”杨辰说,“我要他们看到,我们不是被迫应战,而是主动碾压。”
陈磊没再反驳。他忽然明白,这场仗打得不是钱,是气势。杨辰要用亏损制造一种错觉——他不在乎成本,他有的是资本,随时能掀起更大风暴。
下午三点,赵虎再次带回消息:“‘果乐多’总部有人到场,正在开会。初步判断,明日可能暂停营业,进行内部整顿。”
杨辰听完,只说了一个字:“好。”
当晚,陈磊完成最终核算。三日促销实际支出五万七千三百元,超出预期,但品牌曝光量达到日常的六倍,社交媒体自发传播超两千条,其中“辰光双杯风暴”登上本地热搜第七位。
杨辰站在后仓窗口,望着最后一支巡游队伍沿着林荫道远去。学生们喊着口号,声音渐弱,灯光映在他们脸上,像一团移动的火。
手机震动。
系统提示音无声响起:【大规模营销支出完成,忠诚度积分累计中,可解锁中级死士权限,待绑定者确认】。
他没有立刻回应。
右手无意识抚过左腕,那里戴着父亲遗留的钢表。表冠微微松动,被他轻轻一拧,重新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