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长老的意外现身与当众肯定,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的波澜迅速席卷了整个青云宗外门。
“听说了吗?那个靠放贷起家的莫羡慕,竟然是个炼丹天才!”
“药王院的孙长老亲口夸赞,说他那‘烈阳丹’思路清奇!”
“周子安这次可是踢到铁板了,当众赔礼道歉,脸都丢尽了……”
诸如此类的议论,在膳堂、在讲法堂、在弟子居所间不断流传。莫羡慕这个名字,不再仅仅与“仙界贷”和“心狠手辣”挂钩,更增添了一层“丹道奇才”的神秘光环。
流云别院一时间门庭若市。不少外门弟子,甚至一些内门弟子,都或明或暗地前来打探,有的想结交,有的想求丹,更多的则是好奇。
莫羡慕对此早有预料。他让张淼对外宣称自己炼丹损耗过大,需要闭关休养,婉拒了大部分访客。同时,他将炼制烈阳丹的过程详细记录,并附上自己对地火操控和丹方改良的一些心得,托张淼秘密送往传功殿柳含烟处。这份“诚意”,既是对她此前提醒的回报,也是进一步巩固这条若即若离的“盟友”关系。
他知道,孙长老的青睐是一把双刃剑。它带来了名声和一定的庇护,但也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必然会引来更多的关注,甚至是……嫉妒与敌视。
果然,就在风波渐息的数日后,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敲响了流云别院的门。
来人身着内门弟子服饰,面容普通,但眼神锐利,气息凝练,赫然有着炼气八层的修为。他并未通传姓名,只是递上一枚刻着云纹的玉简,语气淡漠:“莫师弟,有人想见你。明日辰时,后山‘听涛亭’。”
说完,也不等莫羡慕回应,便转身离去,行事干脆利落,带着一股内门弟子特有的傲气。
莫羡慕握着那枚触手温凉的玉简,神识探入,里面只有简短的四个字:“事关丹道。”
没有落款,但玉简上的云纹,莫羡慕认得,那是宗主一脉弟子常用的标识。
宗主一脉的人?找他何事?真的是为了丹道,还是另有所图?
莫羡慕眉头微蹙。他如今看似风光,实则根基浅薄,周子安的威胁尚未解除,如今又卷入与宗主一脉的接触中,福祸难料。
“莫师兄,要去吗?”张淼在一旁担忧地问道。如今他对莫羡慕已是死心塌地。
“去,为何不去?”莫羡慕收起玉简,眼神深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正好,我也想去看看,这青云宗的水,到底有多深。”
次日辰时,莫羡慕准时来到后山听涛亭。
此处位于青云宗后山僻静之处,四周松柏掩映,山下有溪流潺潺,风声过处,松涛阵阵,故名听涛亭。
亭中已有一人负手而立。此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年纪,面容俊雅,气质温润,穿着一袭简单的青色道袍,并无太多装饰,但站在那里,却仿佛与周围山水融为一体,自然和谐。其修为,莫羡慕看不透,但感觉犹在柳含烟之上,至少是练气九层,甚至可能已经半步筑基。
见到莫羡慕,青袍修士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莫师弟果然守时。冒昧相邀,还望勿怪。”
“师兄言重了。”莫羡慕拱手行礼,不卑不亢,“不知师兄如何称呼?召师弟前来,所为何事?”
“我姓楚,名云澜。”青袍修士微微一笑,目光落在莫羡慕身上,带着一丝欣赏,“今日请师弟前来,一是对师弟那‘烈阳丹’颇为好奇,二是……想与师弟谈一笔交易。”
楚云澜!莫羡慕心中微震。此人他听说过,乃是宗主亲传弟子之一,天赋卓绝,年纪轻轻便已是炼气九层巅峰,被誉为最有希望在未来接任宗主的人选之一!这样的人物,竟然会亲自来见他一个外门弟子?
“楚师兄请讲。”莫羡慕按下心中波澜,平静道。
“莫师弟不必紧张。”楚云澜似乎看出他的戒备,笑容愈发温和,“我观师弟炼制那烈阳丹,思路迥异于常,对火候、药性的理解别具一格,尤其擅长利用非常规条件。我近日正在炼制一炉‘筑基丹’,其中一味辅药‘冰心兰’,药性极其脆弱,对火候要求苛刻至极,稍有不慎便会药性尽失。不知师弟……可有办法,在不过度损伤其寒属性的前提下,将其精华完美萃取?”
筑基丹!莫羡慕眼神一凝。这可是帮助炼气修士冲击筑基境的珍贵丹药,其炼制难度远非烈阳丹可比。楚云澜竟然在尝试炼制筑基丹?而且还将如此重要的一环,询问他这个外人?
这看似是请教,实则是一场考验,也是一次招揽。
莫羡慕沉吟片刻,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楚师兄为何会认为师弟有此能力?”
楚云澜负手望向亭外云海,悠然道:“直觉,以及……孙师叔对你的评价。孙师叔言你‘思路清奇,能化弊为利’,而处理这冰心兰,正需要非常规的手段。况且……”他转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莫羡慕,“我相信,一个能在那等废弃之地,凭借狂暴地火闯出名堂的人,绝不会是庸才。”
莫羡慕沉默。楚云澜此人,温润如玉的外表下,是极其敏锐的洞察力和敢于用人的魄力。他抛出的这个难题,既是试探,也是一个巨大的机遇。若能解决,必将获得楚云澜,乃至其背后宗主一脉的重视。
但风险同样巨大。筑基丹关系重大,若是在他的环节出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冰心兰,性极寒,惧阳火,常规以寒玉器皿、阴属性灵力缓缓逼出药液……”莫羡慕大脑飞速运转,前世所学的物理、化学知识与此界的炼丹术相互碰撞、印证,“或许……可以尝试利用温差骤变?先以微火暖其外壳,再瞬间置于极寒环境中,利用热胀冷缩之力,从其内部结构最脆弱之处……”
他抬起头,看向楚云澜,缓缓道:“楚师兄,此法或许可行,但师弟并无十足把握,需得实际尝试,且需要一些特殊的器具配合。”
楚云澜眼中精光一闪:“需要什么,但说无妨。”
莫羡慕报出了几种并不算特别稀有,但组合起来用途古怪的材料。
楚云澜仔细记下,点头道:“好!这些东西,稍后我便让人送来。莫师弟,若此法能成,我楚云澜,必有重谢!”
他的承诺,掷地有声。
又交谈了片刻,主要是关于炼丹的一些细节,楚云澜便先行离去,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
莫羡慕独自站在听涛亭中,山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
楚云澜的出现,意味着他正式进入了宗门高层的视野。这固然是机遇,但也让他身不由己地卷入了宗主一脉与其他派系可能存在的博弈中。
周子安背后是谁?传功殿态度如何?药王院孙长老又是何种立场?
眼前的青云宗,看似仙气缥缈,实则暗流汹涌。
他摊开手掌,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地火的灼热和烈阳丹的余温。
力量……他需要更快地获得足够的力量!
而就在这时,他怀中的一枚低级传讯符,突然微微发热——这是他与远在坊市的李金雁、苏小怜等人约定的紧急联络方式。
坊市那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