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昊踏着夜色，回到浮岛。
时间到了九点整。
夜间规则开始。
天地间，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
“今夜，‘恐惧投射’规则公布。”
“自规则宣读完毕起，每位武者需在自身浮岛，直面恐惧。”
“秘境将根据你内心最忌惮的对手，自动生成一道恐惧投影。”
“若内心并无恐惧，即为武心坚定之人，可直接晋升‘明镜’状态”
“处于‘明镜’状态者，可感应到，所有将自己设为‘最忌惮对手’的武者，并选择其中一人，掠夺其15%积分。”
规则落下的瞬间。
各个浮岛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或是抽气声。
“恐惧投影？我真服了这个老六。”
“内心最忌惮的对手......这秘境还踏马会读心术啊？”
“完了，我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那尊杀神......”
“凉凉，老子已经知道谁的投影要生成了......”
“妈的，那天亲眼见他轰了禁制大阵，吃不香，睡不好，还踏马要面对他的投影？？”
焦虑、不安，
种种情绪在不同的浮岛上蔓延开来。
江昊听完规则，眉梢微挑，脸上露出饶有兴致的神色。
即便是他，也不免生出一丝好奇。
自己的潜意识里，是否存在着某个让他也感到忌惮的身影？
他平静地站在界碑石前，等待着。
下一刻，他身前的空气开始微微扭曲。
魂力汇聚，一道模糊的身影轮廓开始凝聚.....
随即，那身影噗的一声，悄然溃散，化作点点荧光，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一种奇妙的“明镜”状态笼罩了他。
江昊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拉升到了一个更高的维度。
心若明镜，照见万物。
“......”
也对，这秘境内，哪有让自己恐惧的人。
如果真的有的话。
他可能比较恐惧暴怒状态下的自己。
看着那投影溃散的地方，江昊脸上并没有多少意外。
......
与此同时。
高远在规则宣读后，脸色就微微沉了下来。
心中不免冷笑。
恐惧投影？
不过是秘境考验武心的手段罢了。
他高远道心坚定，何惧之有！
纵然有忌惮之人，也绝不该是这秘境内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目光如炬盯向前方。
“我倒要看看，究竟会冒出个什么玩意。”
魂力开始汇聚，空气中泛起涟漪。
一道身影在他面前快速勾勒成型。
当身影的轮廓开始清晰时。
高远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
“是你.....”
高远难以置信的看向那黑衣少年，嗓音有些干涩。
怎么会是他？
自己内心深处，潜意识里的恐惧？
开什么玩笑！
他立刻否定了这荒谬的事实！
一定是秘境搞错了！
下一秒，高远脸色再变！
“你要做什么？！”
他惊骇发现，江昊的投影居然动起来了！
高远全身肌肉紧绷，下意识后撤一步。
本以为生成投影就结束了，没想到投影竟会自主行动！
那少年面容冷峻，眼神淡漠，手握长枪正一步步向他逼近。
高远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眼神紧紧锁定对方。
在他的视线里，江昊眼神骤然凌厉，脚下炸开一圈气浪，身形狂奔起来！
手中长枪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贯他的胸膛！
尽管知道这只是投影。
但杀意和逼真的压迫感，让高远面色猛然惨白。
身体本能的向后暴退，试图拉开距离。
但少年动作更快。
冰枪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身体！
没有血迹，没有痛感。
随即他就看到，少年整个人从自己身体内穿了过去。
高远猛地一个激灵，冷汗浸湿后背。
江昊的攻击，没有带来任何物理伤害。
但无声无息间，在他的心神上凿开了一个口子。
他双手撑住膝盖，原地大口喘息。
“对，只是投影.....不能造成伤害.....”
他喃喃自语，试图用语言安抚狂跳的心脏，但指尖仍在微微颤抖。
他顺手把那枚丹药放回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情急之下，竟下意识摸出了那枚丹药.....
大意了！
不能对自己造成伤害。
自己在怕什么？
是了，一定是秘境之力在放大自己的恐惧。
高远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后。
一腿抬起，轰向江昊投影。
“去死吧！”
投影消散。
又迅速凝聚。
“......”
高远再轰，投影再散，继而又阴魂不散的凝聚。
如此往复，持续了数分钟。
高远收起动作，脸上炸开烦躁。
“怎么？还没完？！”
自己出了投影，就意味着不可能进入明镜状态，那今晚就掠夺不了积分。
这代价还不够？
难道还要跟江昊的投影一起过夜吗？
“高远。”
“直面我。”
重新凝聚的江昊，缓缓走来，忽然开口。
淡漠的黑眸似乎能看穿高远的灵魂。
少年的嗓音带着空灵的回响，不断在浮岛内掀起回音。
“高远。”
“直面我。”
“看着我。”
“朱黑霸血丹，准备什么时候用？”
“你真的像世人眼里一样，那样光鲜吗？”
阴魂不散的投影，对着高远不断开口。
直到最后一句。
“维持光明磊落的人设，很累吧，高远？”
轰——！
一句话如惊雷劈落，轰然在高远脑海炸开！
高远浑身霹雳，面色大骇！
自己跟江昊从未接触，他怎么知道！
“狗东西，给老子住口！”
高远失态低吼，额角青筋暴起，风度尽失。
他左右环顾，生怕这声音被旁人听了去。
那可是自己维持在他人眼中的光鲜面皮！
惊慌瞬间后，高远反应过来，这不是真正的江昊。
只是自己内心深处潜藏的东西，借着投影那张脸，说了出来！
江昊本人，是不知道的！
想通了这一点，高远肩膀猛地一松，擦了擦鬓角滑落的冷汗。
太可怕了.....
差一点他精心维持多年的面具，就被捅破了。
他都不敢想，如果其他人知道他的形象是打造出来的。
他将面临怎样的社死？
就在这时，江昊的投影能量耗尽，缓缓消散，
这让高远心中大大安定下来。
他猛然想起，在得知江昊能轰碎禁制大阵的那晚。
自己固执的轰了六个小时。
原来那时就有心魔了吗......
“不。”
高远疯狂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出脑海。
“我高远，没有心魔！”
就算有，也是暂时的！
他的绝学《山河裂》，瓶颈松动，马上就要突破到下一重。
他在等。
也许是今晚，也许是明天，只要突破，
他有极大的把握拿下江昊！
对，等突破。
只要突破，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没有人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
今日过后，他依旧是那个光芒万丈、行事磊落的高远！
他这样反复地告诉自己，试图将那份被窥破的慌乱压下。
重新凝聚起昔日的自信与傲气。
........
另一边。
处于明镜状态的江昊。
看到了一条条无形的线，从四面八方连接到自己身上。
每一条线，都代表着一个将他视为最忌惮对手的武者。
微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江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果然，击碎禁制大阵，给这些人带来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成为七百多人的心魔么......”
“江某真是荣幸。”
“......”
随着夜间规则结束。
仍旧处于明镜状态的江昊，扫过脑海里的名单。
上面罗列着所有将他设为恐惧投影的武者名字。
江昊仔细挑选着哪个幸运儿，成为他的掠夺对象。
最终，目光没有意外的落在了最前列，积分高达610的名字上。
“高远。”
随着他心念选定。
令牌积分顿时上涨91，总积分497分。
高远暴降91，总积分519分。
两者相差所剩无几。
韩蕾倒了，高远积分暴降，曲飞扬失去助力，
诸多有竞争力的对手，一个个被蚕食后。
江昊总积分，跃至第四。
同时。
一串信息，顺着连接江昊与高远的“线”，悄然涌入他的感知。
下一秒，江昊脸上的玩味笑容微微一滞。
随即变得更加耐人寻味，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听到了。
通过这根线，他捕捉到了高远的情绪，高远的心声。
以及自己的投影，先前说过什么。
高远自以为无人知晓的伪装，此刻如同摊开的画卷，被江昊一览无余。
江昊缓缓抬起头，视线遥遥望向高远所在的方向。
戏谑自语。
“原来如此。”
“合着青云武大的顶级天骄，人设是造出来的啊。”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