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那帮孙子的脚步声和叫嚷声跟催命符似的砸下来,我们几个刚从那股子星际级别的信息冲击里回过神,心还飘在“守望者”、“寂灭之棺”上头没落地呢,现实就他妈的把我们从云端一脚踹回了粪坑。
“操!阴魂不散!”陈烁第一个炸毛,短刃噌地出鞘,眼睛瞪得溜圆就往竖井口冲,想上去堵门。
“别上去!送死吗?!”林镇一把拽住他,脸色难看得很,“他们在上面以逸待劳,我们爬一半就得被当靶子打!”
“那怎么办?在这底下等他们瓮中捉鳖?!”陈烁急得跳脚。
老周还捧着那烫手山芋似的信物,身子晃了晃,脸白得跟死人一样。刚才那信息量太大,又是星空又是灭世的,没把他脑子撑爆就算好的,这会儿又被强敌堵门,他整个人都快垮了。
岩伯和石豆、青叶也慌了神,挤在一起,眼神绝望。
我咬着后槽牙,强迫自己冷静。这地下石室就屁大点地方,除了竖井没别的路,真就是绝地。
“信物!”我猛地看向老周手里那玩意儿,它刚才跟那水晶骨头和方碑搞出那么大动静,“它既然是指引,总不能指条死路吧?再看看!有没有别的提示!”
老周一个激灵,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把信物举起来,对着那已经恢复平静的方碑和水晶骸骨,嘴里胡乱念叨着:“路……生路……指引生路啊!”
信物毫无反应,依旧只是温热。
头顶上的脚步声已经到了竖井口,光线被挡住,阴影投下来。有人开始试着往下爬了!
“妈的!跟他们拼了!”陈烁挣开林镇,就要往上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具一直安静的水晶骸骨,那双结印的手,其中一根晶莹的手指,极其轻微地、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残留力量般,动了一下,指向了方碑的底座!
与此同时,信物终于再次有了反应!不是光,而是一股强烈的、指向方碑底座的意念,狠狠撞进老周的脑海!
“下面!方碑下面!”老周嘶声喊道,声音都变了调。
林镇反应最快,一个箭步冲到方碑前。那方碑看着是实心的,与地面严丝合缝。他用手快速在底座边缘摸索,猛地按到了一处几乎无法察觉的、略微松动的石块!
“咔嚓”一声轻响。
方碑底座靠近墙壁的那一侧,地面无声无息地滑开了一个黑漆漆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洞口!一股带着霉味和土腥气的冷风从下面吹上来!
“有路!”石豆惊喜地叫出声。
“快!下去!”林镇低吼,一把将还在发愣的老周塞进洞口,紧接着是岩伯、青叶。
陈烁和我断后。上面已经有夜枭的人探了半个身子下来,看到我们要跑,立刻大喊:“他们在下面!要跑!”
“操你祖宗!”陈烁骂了一句,捡起地上一块碎石,运足力气狠狠朝上砸去!那夜枭惨叫一声,缩了回去。
趁着这空档,我和陈烁也赶紧钻进洞口。林镇最后一个进来,反手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那洞口又迅速合拢,将上面的叫骂和脚步声隔绝。
洞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靠感觉往前爬。通道窄小,潮湿,充满压迫感,像是被活埋的前奏。我们不敢停,只能拼命往前。
不知道爬了多久,感觉通道开始向上倾斜,前方隐隐传来微弱的光线和……水声?
终于,我们从一个被茂密藤蔓遮掩的、位于山体裂缝中的洞口钻了出来。外面天光刺眼,我们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我们竟然已经到了那片“疮痍之地”的外围!身后是那令人压抑的暗红烟柱,而我们面前不远处,就是那条环绕着腐锈区域的、泛着诡异色泽的地下河支流!
信物指引的这条路,竟然直接绕开了大部分危险区域,通到了这里!
“出来了……真的出来了……”岩伯瘫坐在河边,看着相对“正常”的天空(虽然依旧灰蒙蒙的),老泪纵横。
我们都累瘫了,或坐或躺,贪婪地呼吸着虽然依旧带着锈味、但比里面清新多了的空气,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老周靠着岩石,手里还死死攥着信物,眼神空洞地望着那片他们刚刚逃出来的、如同大地疮疤的区域。星海的真相,会长的使命,最终的抉择……这些沉重得足以压垮任何人的信息,在他脑子里翻滚。
“我们现在……去哪儿?”青叶小声问,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
是啊,去哪儿?知道了真相,然后呢?就凭我们几个,能做什么?去启动那劳什子“归寂”程序,跟这个世界同归于尽?还是去找那“蚀之源”,完成会长未竟的净化?哪一条路听起来都他妈的不现实。
信物安静地待在老周手里,不再指引。似乎所有的线索,都已经给了我们。剩下的,真的要靠我们自己……抉择。
陈烁烦躁地踢着河边的石子:“妈的,打生打死跑到这儿,就为了知道咱们马上要玩完了?还他妈是两种死法任选?”
林镇沉默地擦拭着长剑,目光偶尔扫过那片暗红之地,又看看老周手中的信物,不知道在想什么。
休息了约莫半个时辰,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我们必须离开河边,这里目标太明显,夜枭的人很可能还在附近搜索。
“沿着河往下游走,”林镇站起身,做了决定,“先离开这片区域再说。”
我们再次上路,沿着浑浊的河岸向下游跋涉。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脚步也更加蹒跚。知道了真相,并没有带来解脱,反而像是被套上了更沉重的枷锁。
走了小半天,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茂密的、生长在污染不那么严重区域的枯树林。我们打算进去稍作休整,找点能吃的东西。
刚靠近树林边缘,林镇突然猛地停下脚步,抬手示意我们隐蔽!
我们立刻躲到岩石和枯树后面。
只见树林深处,隐约有几个人影在晃动,似乎在……挖掘着什么?看穿着,不是夜枭,也不是灰塔,倒像是……普通的流民或者山匪?但他们手里的工具,却闪着不正常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灵光。
而且,他们挖掘的地方,土壤颜色明显不对,带着一种诡异的、仿佛被什么力量净化过的淡金色?
老周怀里的信物,在这一刻,又一次毫无征兆地……灼热了起来!
这一次,灼热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急切和……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