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板上那血呼啦的字,跟刻在眼珠子上似的,甩都甩不掉。
“它醒了……它们都醒了……”阿飞带着哭腔念叨,腿软得直打晃,“啥玩意儿醒了啊?爹呀我不想知道!快溜吧!”
这回连老陈都不犟了,脸绿得发亮,一把揪住林暖暖:“走走走!这鬼地方不能待了!零件算个屁,命重要!”
老王头也慌了神,眼珠子直往门口溜:“邪性,太邪性了!这第七区准没憋好屁!”
正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控制台那个一直复读警告的破喇叭,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尖叫,紧接着,冷冰冰的电子女声变了调,成了种更扭曲、卡痰似的合成音,还带着股诡异的兴奋劲儿:
“检测到……活人味儿……入侵的……清除程序……启动……”
“清、清除程序?”阿飞直接出溜到地上。
没等人反应,指挥中心门外那黑窟窿似的通道里,猛地传来一片更密更响的金属刮擦和机器嗡鸣!声儿由远及近,明显不是一两个,是一大群!
“是那些铁疙瘩!更多的来了!”石头忍着腿疼抄起拐棍,脸沉得能滴水。
“关门!”林暖暖尖叫,跟老王头、老陈一块玩命推那扇沉铁门。
门刚合上一半,就瞅见通道尽头影影绰绰,起码五六架锈得快散架的自动防御塔,拖着歪歪扭扭的身子,亮着红眼珠子,直扑指挥中心!速度比之前那波还快!
“咣当!”门重重撞上,老陈手忙脚乱找门栓,结果发现里头就个破插销,屁用不顶。
“顶住!”石头单腿蹦过来,用后背死顶住门板。老王头和老陈也赶紧挤上去帮忙。
刚靠实,“咚!咚!咚!”的猛撞就砸在门上!整扇门哐哐乱颤,灰渣子簌簌往下掉。
“顶不住多久!”老王头牙关咬得咯吱响,“这破门早晚让它们拆了!”
林暖暖急得火烧眉毛,手电光在屋里乱扫,想找条活路或顺手家伙。光柱掠过墙上的结构图,掠过散一地的破纸,最后定在屋子最里头、挨着那血字白板的一扇小门上。那门像通风口或者维修道,比主门小一圈,颜色跟墙皮差不多,不细看根本瞅不见。
“那儿!还有个小门!”林暖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扑过去看。门是铁的,有个转把手,锈得厉害。
“试试能拧开不!”她冲阿飞喊。阿飞连滚带爬过来,双手抓住冰凉的把手,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嘎吱……嘎吱……”把手艰难地转着,门框边掉下一堆锈渣。
“快点啊!门要塌了!”老陈看着主门被撞得已经开始变形,门框水泥都在崩。
就在这时,门外撞声突然停了。
死静。
“咋……咋了?它们走了?”阿飞喘着粗气,手也停了。
“不对……”石头耳朵贴门板上,脸色猛变,“它们在往后挪……好像在……憋大招?”
话没落地,一声比之前都吓人的巨响爆开!
“轰!!”
主门连带半拉门框被巨力撞得朝里扭曲、撕裂!一道大口子裂开,一只锈铁爪子甚至从缝里伸进来,胡乱划拉!
“门破了!”老陈魂儿都吓飞了。
同一时间,阿飞那边“咔哒”一响!
“开了!小门开了!”阿飞惊喜尖叫,使劲一拉,小门朝里打开,露出个黑窄、只能钻一个人的道,一股更冲的霉灰味儿扑出来。
“进通道!快!”林暖暖嘶吼着,把吓傻的阿飞踹进去,回头扶石头。
石头推开她:“你先走!”他猛地把拐棍别在破门裂缝里,暂时卡住外面铁疙瘩,这才忍着剧痛,最后一个侧身挤进窄道。
林暖暖从里边想关小门,发现门轴锈死了,只能虚掩着。
“跑跑跑!别管门了!往里钻!”老王头在黑暗里鬼叫。
五个人在窄得憋屈、黑得吓人的通道里玩命往前爬,身后传来主门被彻底撞烂的巨响,还有那些铁疙瘩冲进指挥室、扫描的滴滴声。
不知爬了多久,直到后头声儿渐渐远了,几人才脱力瘫在通道里,呼哧带喘,浑身被冷汗和灰泥糊透了。
“活……活下来了……”阿飞带着哭腔嘟囔。
“暂时……”石头靠冰墙上,声儿虚飘。他小腿伤口又挣开了,血往外渗。
林暖暖摇亮手电,照了照四周。这像是个通风管混维修道的窄缝,全是灰和蜘蛛网,空气齁嗓子。
“这通哪儿啊?”老陈后怕地问。
没人答得上来。
就在他们刚松半口气的当口,一阵极轻、却让所有人血都凉透的声儿,从通道更深、更底下隐隐约约飘了上来。
那是一种慢吞吞、沉甸甸、带着粘糊水声的……拖拽动静。
伴着这声儿,还有种极微弱、像从地狱缝里挤出来的……低沉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