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别墅里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
朱慧娟坐得笔直,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眼神没有焦点。
白兔蜷缩在沙发角落,她时不时担忧地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那是木裕的房间。
疯犬烦躁地用手指叩击着沙发的木质扶手。
“疯犬,安静点。” 赵树鸿闭着眼睛靠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
疯犬干脆直接起身往屋外走去,随即雷声大作,倾盆大雨。
“妈的,都是问题!” 疯犬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胖子,你去看看还有多少吃的!”
胖子如蒙大赦,赶紧爬起来,小跑着去了厨房。
“慧娟姐,” 白兔看向朱慧娟,“阿姨那边……她一直没吃东西,只喝了一点水,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客厅里又陷入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赵树鸿缓缓道:“再等一天。如果明天木裕还不出来……我会去敲门。”
就在这时,二楼传来了极其轻微的开门声。
所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楼梯口。
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的木裕母亲。她扶着墙壁,脚步虚浮,眼神空洞,仿佛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朱慧娟和白兔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阿姨,您怎么出来了?” 白兔关切地扶住她。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客厅里的众人,最后落在了角落里的灰原身上。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叹息。
由白兔和朱慧娟搀扶着,慢慢走向厨房的方向,大概是想去喝点水。
母亲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看任何人,目光没有焦点地虚悬在半空,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我没事……”
她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在了搀扶着她的白兔脸上。
白兔眼睛里,此刻布满了细密的血丝,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时。
那是心疼。
“你要好好休息……看看你的眼睛……都有血丝了……”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多了一丝温柔。
她轻轻抚上白兔的脸颊,指尖带着颤抖。
白兔的鼻子瞬间一酸,眼眶立刻就红了。
“阿姨……您才要好好休息,您已经很久没好好吃东西了……”
“嗯……”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
入夜。
众人简单地热了些所剩无几的罐头食品,草草填了肚子。谁都没有胃口,进食更像是一种维持生存的本能。
白兔看着大家食不知味的样子,又看了看二楼那扇依旧紧闭的房门,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她默默地去厨房,小心地盛了一碗还算温热的米饭,又特意多拨了一些菜盖在上面,然后端着这碗饭,一步步走上了楼梯。
她在木裕的房门前停下,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叩、叩、叩。”
声音很轻,带着试探。
“木裕,是我,白兔。你开开门,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三天没吃什么东西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我知道你很难受,我们都知道……叔叔的事情,谁都接受不了……但是木裕,你不能这样惩罚自己。阿姨还需要你,我……我们也都需要你。”
“阿姨今天还担心我没休息好……她还惦记着我。木裕,你要是倒下了,阿姨怎么办?她刚刚失去了叔叔,不能再失去你了……”
门内依旧沉默,但那沉默仿佛有了重量,压得白兔喘不过气。
“异能者组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老李的仇还没报……很多事情都等着你拿主意。木裕,你不能一直躲在这里。”
她说了很多,端着碗的手也有些酸了,但门内依旧像一潭死水。
“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在此刻无比清晰的机械脆响,从门锁内部传来。
白兔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门把手,犹豫了一下,生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同样冰凉的金属门把手。她轻轻用力,转动——
“咔嚓……”
门,缓缓地开了一道缝隙。
白兔轻轻推开门,,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短暂地照亮屋内。
木裕就坐在床沿,背对着门口,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单薄和佝偻。
他低垂着头,凌乱的碎发遮住了他的表情,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生气,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被无尽悔恨和悲伤填满的躯壳。
“木裕……” 她把门关上,稳了稳心神,端着碗走到他身边,将饭菜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声音尽可能放得轻柔: “先吃点东西吧。哪怕一点点也好。”
“我……没什么胃口。”
“不行!你就打算这样一直躲着,不吃不喝,把自己活活耗死吗?”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痛苦吗?!”她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看着叔叔他……我看着他就那么……我心里好受吗?我们谁不是咬着牙在撑!”
她伸手指向门外,尽管门关着。
木裕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我……我不知道……”他终于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白兔……我解开了封印……我以为能保护他们……可结果……是我害死了爸……”
“不是的!我们谁也不知道封印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那不是你的错!”白兔斩钉截铁地否定,她再次上前,不顾一切地抱住他颤抖的身体。
他反手抱住白兔,将脸埋在她颈间,泪水浸湿了她的衣领。
白兔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
窗外的暴雨依旧滂沱,雷声隆隆。
过了许久,他慢慢抬起头,眼睛红肿,脸色苍白,他看向床头柜上那碗已经彻底冷掉的饭菜,“我先吃点吧。”
“我……我再去给你热一下!”
“不用了。”
木裕还是没什么胃口,仍然强迫着自己一口一口地扒饭、吞咽,了了几口,他就说饱了,嘴角僵硬地露出一个笑。
白兔看着他艰难吞咽的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但她知道,这是他走出来的第一步。
她默默地坐在他身边,拿起旁边放着的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递到他手边。
“谢谢。”
白兔摇了摇头,握住了他的手:“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