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错愕之后,更木剑八爆发出更加狂野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嗜血的愉悦,“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你这家伙,果然没让我失望!”
而在那堵巨大的冰墙之后,米柴的状况却一点也不“有意思”。
他的脸色已经不是苍白,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惨白,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冷汗从他的额角不断渗出,顺着脸颊滑落,却在半途中就凝结成了细小的冰珠,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单膝跪地,双手死死地握着斩魄刀“阿修罗”,刀尖插在身前的地面上,以此来支撑自己不至于倒下。
那道飞出去的“鬼印珠—冰”,并非是释放后就不用管的技能。
它更像是一个被米柴用精神力远程操控的巨型傀儡。
之所以能保持着稳定的形态,并且拥有近乎无限再生的能力,全都是靠米柴那根已经绷紧到极限的意识之弦在背后苦苦维持着。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冰墙另一边的一切。
更木剑八那如同火山爆发般狂暴的灵压,正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冰墙。
每一次斩击,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精神世界上,让他头痛欲裂,意识都开始阵阵发昏。
更要命的是,那五个刻印共鸣后汇聚起来的庞大力量,本身就带着一种失控的倾向。
这股力量太过冰冷,太过死寂,它渴望将一切都冻结,包括它的使用者。
米柴感觉自己的思维正在被那股绝对零度的寒意侵蚀,渐渐变得迟钝和僵硬。
此刻的他,就像一个三岁小孩在试图驾驭一辆满载炸药的重型卡车。
他不仅要对抗来自外部的、更木剑八的疯狂冲击,还要拼命压制来自内部的、鬼印珠本身即将暴走的能量。
内外夹击之下,他的精神力正在被飞速消耗,每一秒钟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米柴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那股庞大的冰封之力即将彻底挣脱他的掌控时,更木剑八那新一轮、更加狂暴的斩击恰好落在了冰墙上。
“轰——!”
强大的外部压力,如同一个无形的铁箍,竟然硬生生将那即将崩溃的鬼印珠内部结构给重新压实了。
原本已经开始紊乱的能量流动,在这股外力的强制作用下,居然再次恢复了稳定。
米柴:“……”
他愣了一下,随即品出了一丝苦涩的荒诞感。
搞了半天,是更木剑八的攻击在帮他维持着这个术的稳定?
这算什么?
敌人的攻击,成了我的“续航外挂”?
这局面简直就像是,你肚子疼得快要爆炸,正准备去厕所一泻千里,结果门口冲进来一个壮汉,对着你的肚子就是一顿王八拳,硬生生把你要喷薄而出的东西给打了回去。
一时间,米柴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既希望更木剑八赶紧停手,让他能缓口气,又害怕他真的停手。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一旦失去了外部这股强大的压力作为“容器壁”,这颗已经完全超出控制的“能量炸弹”,恐怕会立刻来一次席卷一切的自我引爆。
就这样,突进的“鬼印珠—冰”和更木剑八的疯狂斩击,达成了一种极其微妙、又极其荒谬的平衡状态。
这种诡异的平衡对峙,对交战的双方而言,都是一种不见血的酷刑。
米柴这边,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强行按在水里,脑袋上还压了块千斤巨石,精神和意识都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抽空,大脑的每一次运转都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艰难地互相摩擦,沉重得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罢工。
而冰墙另一头,那个正在和巨型冰锥玩着“顶牛”游戏的更木剑八,情况也没比米柴好到哪里去。
他固然享受战斗,但眼前这个滑不溜手、打不烂还冻得要死的玩意儿,已经超出了“有趣”的范畴,纯粹成了一种折磨人的恶心。
此时,在更木剑八狂暴灵压的持续“喂养”下,那根高速旋转的“鬼印珠—冰”已经膨胀到了一个骇人的地步,其体型堪比一座巍峨的山岳。
它不再仅仅是一根冰锥,更像是一个移动的极寒地狱,所过之处,逸散出的森然寒气似乎要将空间本身都冻结成脆弱的玻璃。
更木剑八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青紫色,这是身体被深度冻伤的迹象。
更麻烦的是那些从冰锥主体上剥离下来,随着气流高速旋转的碎冰。
它们就像亿万只细小的剃刀,无孔不入地切割着剑八的身体。
虽然每一道伤口都极其微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架不住数量实在太多了。
眨眼之间,他的身上就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微血痕。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伤口甚至来不及流血,就被那无处不在的刺骨寒意瞬间冻结。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
那股阴冷的寒气仿佛找到了宣泄的突破口,开始顺着这些被冻住的伤口,一点一点、贪婪地往他的血肉和骨骼深处钻去。
那种感觉,就像有无数根冰冷的钢针,正在从身体内部,一寸寸地刺向他的五脏六腑。
这下,更木剑八那张始终挂着狂热与兴奋的脸,终于沉了下来。
他那享受战斗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惹恼的严肃。
他低吼一声,空着的左手猛然伸出,与右手一同紧紧地握住了斩魄刀的刀柄。
这是一个信号。
一个更木剑八终于决定不再玩耍,要开始动真格的信号。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暴虐、更加原始的金色灵压,如同沉睡的火山毫无征兆地喷发,从他体内猛然迸发出来!
这股灵压不再是单纯的能量冲击,而是带着一股仿佛能焚烧万物的灼热感。
强大的灵压化作汹涌的金色热浪,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疯狂席卷。
那股侵入他体内的阴寒之气,在这股灼热的浪潮面前,就像是盛夏烈日下的薄冰,瞬间就被蒸发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