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碎石还在往下掉,东方墨白被许清歌拽着往前扑了一步,脚下一滑差点跪在地上。他下意识伸手撑住岩壁,掌心刚贴上去,一股滚烫的触感猛地窜进手臂,像是有人往他血管里灌了半杯红牛加辣椒水。
“别碰墙!”许清歌一把将他拉开,“这地方不对劲。”
话音未落,她左眼骤然泛起琥珀色,像灯塔扫过暗夜,目光穿透灰黑色的岩层,映出层层叠叠的血色纹路——那不是天然形成的裂痕,而是刻在石头深处的符文,密密麻麻,如藤蔓缠绕,组成一幅巨大壁画。
“人皇斩蛟。”她低声说,“三百年前的事,全在这儿。”
东方墨白喘了口气,甩了甩发麻的手:“你说这是墓志铭?谁给自己立碑还挑这种通风不良、随时塌方的风水宝地?”
“你爸当年教你的‘三问’呢?”许清歌瞪他,“动手前问自己:这题超纲了吗?现在答案是——超纲了,而且带追杀特效。”
萧寒玥站在后方,剑尖点地,冷气顺着地面蔓延,勉强稳住一段即将开裂的通道。她脸色发青,眉心朱砂印忽明忽暗,像是老旧空调启动失败时的指示灯。
“没空吵架。”她咬牙,“再震下去,整条道都会塌。”
东方墨白深吸一口气,从冲锋衣口袋摸出硝酸甘油瓶晃了晃,发现只剩最后一粒。他盯着岩壁,一咬牙又把手按了上去。
“来吧,老伙计,咱俩拼一次。”
右眼金纹瞬间亮起,脑内残识立刻弹出一行字:【检测到高浓度人皇级血能残留……建议佩戴墨镜观看,画面过于史诗。】
眼前景象骤变。
天空赤红如焚,一座孤峰耸立云海之上,山巅祭坛被鲜血浸透,一条百丈巨蛟横卧其上,鳞片崩裂,双目仍燃着幽蓝火焰。一人踏空而来,手持长剑,剑身刻满星辰轨迹。他一剑劈下,蛟首断裂,血柱冲天而起,在空中化作一片沸腾的池子——血池翻涌,竟与星河共鸣,隐约浮现出通往虚空的阶梯。
【坐标锁定:苗疆苍脊岭之巅。开启条件:三滴人皇血脉。友情提示:您目前血量不足,不建议现场献血。】
影像戛然而止,东方墨白踉跄后退,额头冷汗直流,右眼金纹几近熄灭。
“我看到了。”他喘着粗气,“血池在苗疆最高那座山顶,得用人皇血开门。”
“所以你是移动血包?”许清歌皱眉,“你现在连站都快站不稳,还想去献血?”
“我又不是Atm机。”东方墨白揉着太阳穴,“但问题是,这地方为什么会存这段记忆?它不是通道,是封印记录仪。”
叶玄音扶着墙慢慢走过来,指尖轻抚青铜尺边缘,声音平静:“我们走的不是路,是记忆的回廊。每一步,都在重演当年的镇压仪式。”
阿依娜忽然抬头,腕间仅剩的几个骨铃轻轻晃动,发出细碎声响。“不对……”她喃喃,“琴在响。”
众人一静。
姬无月怀中的七弦琴不知何时开始震颤,焦黑的琴身表面浮现出细微金线,如同血管复苏。一声低沉龙吟自琴腹传出,震动空气,连带着整个密道都跟着共振起来。
“它感应到了什么?”萧寒玥握紧霜魂剑,寒气在周身凝成薄霜。
“蛟龙的气息。”叶玄音闭着眼,却仿佛看得更清楚,“血池将开,残魂躁动。琴是钥匙,也是召唤器。”
话音刚落,头顶轰然炸响,碎石如雨砸落。岩壁出现蛛网状裂缝,腥风从缝隙中灌入,带着腐朽与铁锈混合的气息。
“不好!”许清歌猛地回头,“这不是自然崩塌!有人在外面强行破解封印,把能量引过来了!”
“那就别让他们得逞。”萧寒玥反手一剑插入地面,冰流迅速沿岩缝扩散,在前方形成一道临时支撑结构,“往前跑!别停!”
东方墨白抱起七弦琴残角就要冲,却被许清歌一把拉住。
“等等!”她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照向岩壁,“刚才那幅画还没看完!还有信息没读完!”
“你现在看壁画比刷短视频还认真?”东方墨白急道,“等我们活着出去再考古行不行?”
“你看这里。”她指着一处几乎被风化的角落,“这个符号,和我在苗疆祖庙见过的一样——‘血池即门’,必须用活祭才能完全激活。”
“活祭?”阿依娜脸色一白,“意思是……要杀人?”
“不一定非得死。”叶玄音突然开口,“也可以是献祭记忆、情感,甚至是命格。但无论哪种方式,都需要极强的血脉共鸣。”
东方墨白低头看着手中琴角,金纹微微跳动,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呼唤。
“所以说,我不是血包,我是会员卡。”他苦笑,“还得是尊享VIp那种。”
“少贫。”萧寒玥冷声打断,“后面有动静。”
所有人回头。
右侧石壁剧烈震动,一道猩红刀影猛然刺穿岩石,双头血刃横扫而出,碎石四溅。紧接着,一只布满鳞片的手扒开裂口,血罗刹半个身子挤了进来,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牙齿。
“琴声已响。”他盯着东方墨白,眼中血光暴涨,“血池将开——你们,只是祭品前的开胃菜。”
萧寒玥旋身挡在众人面前,霜魂剑扬起,寒气凝结成六道冰锥直指敌人咽喉。
“上次让你跑了。”她冷笑,“这次我不介意把你冻成串串香。”
“那就试试。”血罗刹狞笑着抽出双刃,血光缭绕,“看看是你剑快,还是我刀先割断你的喉咙。”
东方墨白趁机拉着许清歌往后退,脚下踩到一块松动的石板,整个人一歪,手肘撞上岩壁。
刹那间,右眼金纹再度闪动,残识疯狂刷屏:【警告!检测到隐藏阵眼!位置:前方九步处第三块黑石下方!触发可延缓崩塌,但会暴露行踪!】
“糟了。”他低声道,“我知道怎么稳住这条路,但代价是我们会被彻底标记。”
“标记总比被活埋强。”许清歌咬牙,“做决定吧,教授。”
东方墨白看了眼怀里的琴角,又看了看前方摇摇欲坠的通道,深吸一口气。
“那就卷一次大的。”
他抬腿就往前冲。
“你干什么!”许清歌惊呼。
“答题卡交了就不能改!”他头也不回,“信我一次!”
距离目标黑石只剩五步时,头顶一块巨岩轰然坠落,直砸而来。
萧寒玥抽身欲救,却被血罗刹一刀逼退,两人战作一团,冰火交织,爆鸣不断。
阿依娜咬破指尖,弹出最后一只蛊虫撞向落石,虽未能挡住,却稍稍偏移了轨迹。
巨岩擦着东方墨白肩膀砸下,尘土飞扬。
他没停,扑倒在地,双手狠狠拍向黑石底部。
金纹炸亮,残识最后蹦出一行字:【共鸣启动——倒计时:3分钟。头秃风险升级为:地中海预警。】
整条密道猛然一震,地下传来低沉嗡鸣,像是某种古老机器重新开机。前方塌陷的通道竟缓缓停止崩塌,裂缝边缘浮现出淡金色符文,如同电路通电。
“成了!”许清歌冲上来扶他。
可就在此刻,姬无月怀中七弦琴突然剧烈震颤,琴弦自动拨动,奏出半阙《镇国曲》。音波所及,地面龟裂,一道幽深水池轮廓在前方岩层下浮现,隐约可见白骨沉底,形似巨龙。
血罗刹狂笑一声,双刃猛劈萧寒玥肩头,逼得她后退数步,随即跃身而起,一脚踹向东方墨白胸口。
东方墨白来不及躲,只觉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整个人被踹飞出去,后背重重撞上岩壁。
他咳了一声,嘴角渗出血丝,右手仍死死攥着那截琴角。
血罗刹站在他面前,刀尖抵住咽喉,狞笑:“现在,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