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酸甘油药片在尘土中泛着微光，那点金纹一闪即逝。东方墨白还没来得及细看，头顶的天色骤然一沉。
不是乌云压境，是整片天空被染成了血红色。
他猛地抬头，月亮悬在半空，通体赤红，边缘像是烧焦的铜边，一圈圈涟漪状的波纹从月面扩散开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混着草木腐烂的怪味。
“这……是血月？”叶玄音指尖抚过青铜尺，声音低了几分，“卦象乱了。”
话音未落，空间裂开一道口子，像被人用刀划破的布，黑雾从中涌出，伴随着低吼与嘶鸣。一头形似豺狼却生着鳞片的妖兽跃出，四蹄落地时炸起一圈腥风，眼眶空洞，唯有两团幽绿火焰跳动。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裂缝接连撕开，妖兽数量迅速堆积，有贴地疾行的，也有振翅扑来的，密密麻麻朝着墟门方向压来。
“结阵！”东方墨白一把抽出插在地上的天罡剑，剑身嗡鸣，火光自刃口蔓延而上，“别让它们靠近门！”
阿依娜反应最快，虫丝披风一扬，腕上骨铃齐响，二十只蛊虫化作黑烟喷涌而出。噬魂蛊王在空中盘旋一圈，猛然炸开成一张蛛网般的屏障，挡在最前方。几头冲在前的妖兽撞上去，瞬间皮毛干瘪，灵力被抽得一干二净，尸体如枯叶般坠地。
“我的蛊能撑十分钟！”她叉腰大喊，“但你们再不动手，我就把你们也当灵力源吸了！”
许清歌左眼泛起琥珀色，目光扫过潮水般的妖群，眉头一皱：“它们没有瞳孔，靠灵压感知动静！眼睛是弱点！”
“听到了吗？”她扭头冲后方喊，“打眼！别浪费力气砍身子！”
萧寒玥冷哼一声，霜魂剑出鞘三寸，剑气凝成冰棱，在空中交错排列。她脚尖一点，身形掠至前方，剑锋横扫，一道晶莹剔透的冰墙拔地而起，封住正面缺口。几只飞扑的妖兽撞上冰面，瞬间被冻成冰雕，咔嚓碎裂。
“五行缺位，阵不成。”叶玄音盘坐中央，青铜尺悬浮膝前，指尖轻拨，尺身震动，“需五方镇守，火、土先行，金、木、水补位。”
“金木水你们自己想办法！”东方墨白单手按地，人皇印滚烫发红，土行之力顺着掌心涌入大地，地面龟裂，石柱突起，形成错落屏障。同时他另一手持剑斜指苍穹，天罡剑引动火灵，烈焰自剑尖喷涌，在空中织成火网。
“火土我顶上了！”他喘了口气，“剩下三个位置，谁报名？”
“我管不了那么多。”阿依娜一边催动蛊虫修补屏障，一边回头瞪他，“反正我是木属性，算我一个！”
“木归你。”许清歌扶了扶冲锋衣领口，“金交给我，我带了符纸和铜钱钉。”
“水呢？”东方墨白看向萧寒玥。
“冰就是水。”她眉心朱砂印微闪，剑势一转，冰墙外缘延伸出数十根冰刺，呈放射状分布，“够不够？”
“够！”东方墨白咧嘴一笑，“五行凑齐，搞快点！”
叶玄音闭目调息，青铜尺缓缓旋转，卦象浮现：“火主攻，土承重，金破邪，木缚形，水凝势——五方归位，阵启！”
随着她一声轻喝，五股灵力自不同方位升腾而起，在墟门前交织成一个巨大的五芒星阵。阵纹亮起刹那，冲在最前的一批妖兽仿佛撞上无形墙壁，纷纷倒退数步，发出凄厉嚎叫。
“有效！”阿依娜拍手，“我就说咱们这阵容能打！”
可没等她笑完，血月忽然剧烈震颤，一道猩红光柱自月心射下，直击墟门上方。整座遗迹嗡鸣不止，裂缝再度扩大，涌出的妖兽数量翻倍，形态也愈发诡异——有的长着人脸却口吐利齿，有的四肢扭曲如藤蔓缠绕，更有甚者周身裹着黑焰，竟能短暂抵御蛊障吞噬。
“十分钟到！”阿依娜脸色一变，噬魂蛊王形成的屏障开始崩解，“东方！你的火网还能撑多久？”
“五分钟！”他咬牙，“土柱快裂了！这些家伙力气太大！”
许清歌甩出铜钱钉，金光闪过，三只扑近的妖兽双眼爆裂，哀嚎着栽倒。但她额角渗出血丝，左眼光芒忽明忽暗：“我快撑不住了……再这么下去，眼睛要废。”
“坚持住。”萧寒玥剑势不减，冰墙虽厚，却已被撞出蛛网裂痕，“我还能撑。”
“别逞强！”东方墨白大吼，“留着力气保命！”
就在这时，青铜尺突然发出一声脆响，叶玄音睁眼，脸色微变：“不好，阵眼偏移了！东南角灵力断流！”
众人顺她所指看去——阿依娜所在的右翼，一只背生骨翅的妖兽突破防线，正朝阵眼扑来！
“我去拦！”许清歌想都不想，纵身跃出。
“你疯了！”东方墨白伸手去抓，只扯下她一片衣角。
她人在半空，左手甩出三张符纸，金光炸裂，逼退妖兽。右手迅速结印，强行激发左眼异能，琥珀色光芒大盛，瞬间锁定那妖兽体内灵脉走向。
“破在颈侧三寸！”她高喊。
话音未落，一道冰箭破空而至，精准贯穿妖兽脖颈，当场毙命。
萧寒玥收剑，冷冷道：“下次别擅自离位。”
“我没打算活着回来。”许清歌落地踉跄了一下，嘴角溢血，“要是阵破了，谁都走不了。”
“都少说两句！”东方墨白怒吼，“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
他深吸一口气，额头青筋暴起，双手同时发力。天罡剑火势暴涨，人皇印土力加压，硬生生将崩溃边缘的阵法又推回一线。
“叶玄音！还能稳多久？”
“三分钟。”她声音虚弱，“卦象显示……血月不会持续太久，但它在试图唤醒更深层的封印。”
“那就让它醒！”阿依娜抹了把汗，重新催动蛊虫，“老子今天非得让这群畜生知道，什么叫‘苗疆出品，必属精品’！”
新一轮冲击再次袭来，妖兽如潮水般拍打防线。冰墙咔咔作响，火网摇曳欲灭，土柱接连崩塌。许清歌不断抛掷符箓，金光闪烁间已有脱力之态；萧寒玥剑影翻飞，寒气笼罩全场，却也难掩呼吸紊乱；阿依娜死死咬唇，蛊虫损耗过半，脸色惨白如纸。
唯有东方墨白仍站在最前，一手握剑，一手按印，像根钉子死死扎在原地。
“还撑得住吗？”他低声问自己。
【警告！精神力剩余5%，建议立即停止装大英雄。】
“你闭嘴。”他冷笑，“我现在连呼吸都想省着用。”
血月高悬，妖影重重，五芒星阵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
就在一道黑焰妖兽撞向阵眼的瞬间，东方墨白猛然抬头，右眼金纹一闪——
他看见了那妖兽体内，有一缕极细的红线，正连接着血月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