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玥指尖还抵在冰门裂缝上,那缕蓝光已经顺着她手腕爬到了小臂,像一条活物在皮下游走。她没缩手,反而把断剑往地上一插,整个人站得笔直。
“它想拉我进去。”她说,“但现在不是时候。”
东方墨白抹了把脸,右眼的血糊住了半边视线,他扯下腰带撕成布条草草缠住,一边喘一边伸手去碰那截断剑。指尖刚触到剑身,脑内“叮”地一声响——
【检测到‘地脉锚点’残留信息,可追溯不周墟核心路径……温馨提示:当前精神负荷127%,启动将触发‘头秃警告’倒计时三分钟。友情提示:你爸都喊不到你了,别硬撑。】
他咧了下嘴:“现在谁还关心头发?”
话音未落,手掌猛地按上剑柄。
一瞬间,画面炸开——三百年前的昆仑雪夜,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砸进冰宫深处。他看见自己穿着古老帝袍,手持一柄与轩辕剑极为相似的兵器,将一枚金色光点封入地底。四周刻满符文,中央浮着三个字:不周墟。
“三才至宝……最终指引……”他猛地抽手,眼前发黑,差点跪下去,被许清歌一把扶住。
“你说什么?”她左眼闭着,靠听觉判断方向,“不周墟?那是哪儿?”
“不知道。”东方墨白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但金手指说了,还有一个小时,必须找到线索,不然咱们连门都进不去就得冻成冰棍。”
叶玄音盘膝坐在五步外,青铜尺横在膝上,裂纹里渗出的暗红越来越深。她指尖蘸血,在尺面画了一道逆旋卦纹,低声吟诵起来。音波不大,却让空气微微震颤。
片刻后,尺面浮现一道残影:正午时分,昆仑极光扭曲成锁链状,直贯冰门,整座山脉被一层灰白色雾气笼罩。
“半日后,午时三刻。”她睁开眼,声音沙哑,“天地闭合,万灵冻结——是‘冰封劫’。”
阿依娜蜷在雪堆里,怀里抱着碎成几段的骨铃,听见这话苦笑了一声:“所以咱们拼死破了封印,结果是给天劫打工?”
“不止。”叶玄音抬手,指向冰门缝隙,“你们看。”
众人顺她手指望去。那道原本只宽寸许的裂缝,正在缓缓扩张,边缘泛起幽蓝寒气。紧接着,一股极冷气流喷涌而出,地面瞬间结出黑色冰晶,所过之处,连雪都被腐蚀成了灰粉。
“这不是普通的寒流。”叶玄音脸色一变,“是噬灵冰雾,能冻结灵魂活性!”
萧寒玥反应最快,抄起断剑横扫一圈,剑气凝成弧形冰障,硬生生挡住雾流。可她右臂上的蓝光又往上窜了一截,已经逼近肩胛。
“再这样下去,我不用它拉,自己就得走进去。”她冷笑一声,把断剑拄在地上当拐杖。
姬无月坐在后方,焦黑的七弦琴搁在膝上。她十指微动,轻轻拨了一下空弦,音波荡开,空气中出现一层肉眼难辨的涟漪,暂时护住了后排三人。
“哥哥们,别慌啊。”她笑嘻嘻地说,“这才刚开始暖场呢。”
许清歌皱眉:“你现在还能用音律布防?”
“不能。”姬无月眨眨眼,“但我能装得很像,唬人嘛,演技到位就行。”
叶玄音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青铜尺上。尺子嗡鸣一声,悬空旋转,投射出一个微弱的卦象光圈,将六人罩在里面。光膜表面泛起涟漪,勉强挡住不断侵蚀的冰雾。
“我能撑半个时辰。”她声音越来越轻,“足够你们决定——是要冲进去送死,还是等死。”
东方墨白靠着轩辕剑站稳,环视一圈:“现在选项就两个:要么在一小时内找到三才至宝的最终指引,要么等着被冰封劫炖成人参鸡汤。”
“选前者。”萧寒玥立刻接话,“我不信那玩意儿真能把我吸回去当电池。”
“问题是怎么找。”许清歌闭着眼,眉头紧锁,“我看不见,阿依娜的蛊也废了,叶玄音这状态撑不了多久,你胳膊还在被寄生……我们拿什么探路?”
东方墨白沉默两秒,忽然抬头:“等等,刚才共鸣的时候,我看到的画面里有个细节——那枚金色光点,是被人皇亲手封进去的,而且……”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荒唐事。
“而且什么?”许清歌催他。
“而且我当时穿的是龙纹裤衩。”他说,“虽然是帝袍盖着,但腰带松了那么一下,露出来半截图案——跟轩辕剑柄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许清歌愣了两秒,突然睁眼:“你是说,钥匙不在外面,而在你这把剑上?”
“不一定。”东方墨白摇头,“更可能是,只有带着轩辕剑的人,才能激活通往核心的路径。”
叶玄音虚弱地开口:“那就只有一个办法——用青铜尺逆推地脉流向,结合你刚才看到的画面,定位不周墟入口。”
“可你不是快不行了吗?”阿依娜忍不住问。
“我不是还有血吗?”叶玄音笑了笑,“修道之人,血比口水值钱。”
她说完,又割开手腕,让血滴入尺心。青铜尺剧烈震动,表面浮现出一道蜿蜒光路,指向冰门深处。
“找到了。”她声音几乎细不可闻,“沿着这条地脉线走,穿过三层封冻层,就是不周墟外围——但前提是,有人能在冰封劫降临前打开通道。”
东方墨白看向萧寒玥:“你还能撑住吗?”
萧寒玥低头看着自己右臂,蓝光已经蔓延到锁骨下方,皮肤下仿佛有河流在流动。她抬起左手,一把扯下衣袖,露出整条手臂。
“能。”她说,“只要我不让它进心脏。”
她抓起断剑,猛地在左臂划了一道,鲜血流出,顺着剑身流入地面。诡异的是,血迹没有凝固,反而像活了一样,沿着冰面裂缝迅速蔓延,形成一道临时阵纹。
“我以血为契,反向锚定地脉。”她冷冷道,“它想拉我进去?行啊——先问问我愿不愿意开门。”
地面开始轻微震动,冰门内的寒流变得更加汹涌,黑色冰晶疯狂生长,撞击着叶玄音的卦象光圈。光膜出现裂痕,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姬无月再次拨动琴弦,音波加固防护层。她的手指已经开始发紫,显然也快到极限。
“各位。”东方墨白举起轩辕剑,剑尖对准冰门,“接下来要是谁掉链子,记得提前打招呼,别到时候拖后腿还装深情人设。”
“放心。”许清歌靠在阿依娜肩上,左眼虽闭,嘴角却扬起,“你要是秃了,我们一定笑出声。”
叶玄音最后看了眼青铜尺,轻声道:“倒计时,还剩一刻钟。”
冰门裂缝猛然扩张半尺,寒流如潮水般喷涌而出,整个空间温度骤降。萧寒玥挥剑斩出一道冰墙,勉强挡住第一波冲击。
就在这一刻,东方墨白忽然发现轩辕剑柄上的纹路开始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
【叮!检测到‘人皇血脉共鸣’激活,解锁隐藏提示:三才至宝非物,乃势、局、机三者交汇之点。想要开门,得先让人间乱起来。】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脚下地面轰然塌陷半寸,一道幽蓝光线从冰门深处射出,直照在他胸前。
萧寒玥猛地转头:“它认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