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内的锁芯发出一声轻响，像是老式挂钟在午夜敲响第一下。
东方墨白的手还贴在门缝上，三枚铜钱嵌在“武”字符号周围，掌心残留着刚才共鸣时的灼热感。门面微微震颤，星图虚影一闪而没，整扇门向内缓缓滑开，没有发出预想中的沉重摩擦声，反而安静得像是被人从另一边推开了。
门后不是通道，而是一片圆形祭坛。
地面刻满了反向运转的星轨纹路，线条泛着暗红光晕，像刚冷却的烙铁。众人刚踏进去，脚底就传来一阵滞涩感，灵力流转变得迟缓，仿佛空气里灌了铅。
“这地方不对劲。”姬无月低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拨了下琴弦，焦黑的弦发出一声短促嗡鸣，随即哑了。
东方墨白立刻将“人”字铜钱按在最近的一处阵纹上，脑中系统猛地一跳——
【叮！古迹共鸣启动】
【警告！星轨倒流，时间锚点错位，疑似预演灭世仪式】
【温馨提示：您当前精神力剩余28%，建议停止作死行为，否则可能提前秃顶】
“又来？”他翻了个白眼，“我这发际线都快赶上哲学家了，你还吓我？”
话音未落，祭坛中央的石柱突然轻微震动，地面纹路红光一闪，像是被什么东西激活了。
萧寒玥闷哼一声，右手不自觉地按在霜魂剑柄上。剑身自行弹出半寸，剑尖直指头顶晶岩穹顶，寒气顺着剑刃蔓延，在空气中凝成一道细长冰线。
“它自己动的。”她皱眉，额角朱砂印渗出一丝黑气，像是墨汁滴进清水里缓缓扩散。
叶玄音迅速取出青铜尺，横在剑气路径上。尺面微颤，指针逆时针转了三圈后停住。
“不是她的问题。”叶玄音声音发紧，“是上面有什么东西在拉它——高空中存在一个血色能量源，频率和剑意完全同步。”
阿依娜抬手摸了摸腕间仅剩的三枚骨铃，铃身滚烫，余震未消。她抬头望向穹顶，蛊虫在皮下躁动，像是要钻出皮肤逃走。
“不是月光。”她低声说，“外面那光……不是正常的月光。它在往下渗，像毒液。”
许清歌撕下左眼的布条，金芒瞬间穿透晶岩，照向天空。布条刚落地，血就顺着她指缝滴了下来，落在肩头胎记上，发出轻微“滋”的一声。
穹顶之上，云层裂开一道缝隙。
一轮猩红月亮缓缓浮现，表面布满裂痕，像一只干涸的眼球。
东方墨白脑子里的系统直接炸了屏——
【终极警告！检测到‘血月临世’仪式完成度78%】
【灭世劫倒计时启动！预计剩余时间：未知】
【建议立即撤离！重复，这不是演习！】
“演习个鬼啊！”他差点跳起来，“你这提示比小区物业群发的停电通知还晚！”
血月光芒洒落，祭坛星轨骤然加速逆转，红光由暗转亮，地面纹路开始发烫。中央石柱咔咔作响，裂缝扩大，黑雾从中涌出，迅速凝聚成一张扭曲的笑脸。
“玄霄大人的计划，开始了。”
血罗刹的虚影悬浮半空，声音像是从坏掉的喇叭里挤出来的，断断续续却清晰可辨。
“你们以为集齐铜钱就能阻止一切？可笑。那不过是开启仪式的钥匙之一。真正的门，从来不在地上——而在天上。”
“少废话！”萧寒玥怒喝，霜魂剑猛然挥出，一道半月形寒流直劈黑雾。
剑气撞上虚影，黑雾瞬间冻结，凝成一块漆黑冰晶。但只维持了两秒，冰面就出现裂纹，黑气从内部渗出，重新聚形。
“没用的。”血罗刹冷笑，“你们连血月为何升起都不知道，又怎么阻止它落下？”
东方墨白咬牙，迅速将三枚铜钱分别按入祭坛三处凹槽。铜钱嵌入瞬间，星轨红光一滞，逆转速度减缓，血月洒下的光芒也被某种无形屏障隔开。
“暂时压住了。”他喘了口气，右眼金纹剧烈闪烁，脑袋像被电钻来回捅了三遍。
许清歌单膝跪地，左眼重新渗血，她抬手按住，指尖发抖。
“它在看我。”她声音发颤，“那月亮……它认得我。”
“什么？”东方墨白一愣。
“不是比喻。”她抬头，金芒与血月对峙，“它在回应我的血脉，像……像在打招呼。”
姬无月听得头皮发麻：“这都什么年代了，月亮还会社交？”
叶玄音盯着青铜尺，尺面浮现一道细小裂痕，她指尖也被划破，血珠滴在尺上，竟被迅速吸收。
“测算过度了。”她苦笑，“但我知道一件事——血月不是自然现象，它是被‘唤醒’的。有人在昆仑那边动了‘天’之位的封印。”
“所以蛊王祭真的开始了？”阿依娜脸色发白，“三千年一次的献祭，要用人皇血脉点灯？”
“不止。”东方墨白盯着铜钱凹槽，“血罗刹说‘玄霄计划’，说明这不是临时起意。三百年前那场背叛，可能就是为今天铺的局。李鹤不是内奸，他只是棋子，真正的幕后……”
他话没说完，祭坛突然剧烈震动。
星轨再次加速，铜钱凹槽边缘出现裂纹，血月光芒重新渗透进来。黑雾在石柱上方翻滚，血罗刹的虚影咧嘴一笑，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响。
“时间到了。”
萧寒玥猛地拔剑，霜魂剑横在身前，寒气铺开，在众人前方形成一道薄冰屏障。可冰面刚凝成就开始发红，像是被月光染透。
“撑不住。”她咬牙，“这光……在融化规则。”
东方墨白一把抓住轩辕剑，剑身微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将剑尖插入祭坛阵眼，与三枚铜钱形成三角连线。
刹那间，地面纹路爆发出刺目金光，与血月红光对冲。
轰——
一声闷响，整个地宫仿佛被重锤砸中。晶岩穹顶出现蛛网状裂痕，血月的影像在裂痕间扭曲变形，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有效！”姬无月眼睛一亮，“铜钱+轩辕剑+霜魂剑，三股力量能短暂压制！”
“但撑不了多久。”叶玄音抹了把脸上的血，“阵眼在反噬，再这么下去，祭坛会炸。”
阿依娜靠在岩壁上，仅剩的三枚骨铃发出最后一声轻响，随即彻底哑火。她低头看着空荡的手腕，苦笑：“我的蛊虫……快不行了。”
许清歌仰头望着那轮血月，肩头胎记持续发烫，像是被烙铁贴着。她忽然伸手，将左眼流出的血抹在指尖，按在祭坛边缘的一处古老符文上。
符文微微亮起，竟是与血月同源的暗红色。
“我知道怎么关它了。”她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都愣住。
“需要什么？”东方墨白问。
“一个活的人皇血脉。”她看着他，“和一个死的。”
“你疯了？”萧寒玥厉声，“现在谁去昆仑？谁去送死？”
“没人去。”许清歌摇头，“它已经在路上了。你看——”
她指向穹顶。
血月表面的裂痕中，一道极细的黑线正缓缓移动，像是某种东西正在爬行。
东方墨白瞳孔一缩。
那不是裂痕。
那是——一道剑痕。